做晚饭时,陶叶想着想着又出神了,至于连苏北丞走到身后也不知道。
“喂,菜冒烟了。”
陶叶一抖,忙低头和菜,眼看着这菜糊了一些。
“你不说也没关系,那你慢慢想吧,我来炒菜。”苏北丞拿过勺子,说,“我可不想半夜起来几次去上厕所。”
陶叶木木的,她退到一边,说:“表舅,我做了一件坏事。”
“什么坏事?”
“唉……”陶叶皱眉道,“一句半句也说不清楚,算了,我明天去做个了断吧。”
“就不能告诉我?”苏北丞问,“以前没住一起倒无话不说,现在走得越近,心却越来越远了吗?”
“不是~表舅,你别这样想,否则我会更自责了。”陶叶心里的石头仿佛更重了。
苏北丞偶然一撇,见她的表情非常凝重,不再激她,赶紧把菜给盛上来,端给她,说:“我没这样想,你放心吧。”
“还有一个菜我来炒。”陶叶把这盘菜端去放着,然后又回来。
“不会走神了吧?”
“保证不会,有你看着就不会。”陶叶笑着,这次果然没有出神。
然而苏北丞还有没有能挽救回来那个半路接手过来的菜,陶叶知错,说:“我吃,这个菜我一个人吃。”
于是她把那个充满糊味儿的菜给自己一个人吃了。
第二天早上,陶叶来到法国大使馆,她看见自己的自行车仍放置在原来的位置,她走近去看,轮胎完好如初,她心猝痛。
这一天在焦躁不安中度过,没到下班时间,但使馆工作皆完成得差不多了,陶叶骑车去医院向布雷斯道歉,疾驰的自行车载着她一路奔袭,呼呼的风刮得她脑袋痛,这事情如若还憋在心里,她要爆炸了。
来到医院,她找到布雷斯,布雷斯惊喜得像找回一件曾经丢失了的宝贝似的,“叶子,没想到你能开。”他笑道。
“我的车……”
“我帮你修好了,你看见了吧?”布雷斯有意无意地说,他正低头在病历上写着什么。
“看见了,我就是来多谢你,”陶叶眼珠溜了溜,支吾道,“还有就是……跟你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布雷斯突然停笔,抬头问。
陶叶此时心里好受多了,但她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脸泛着微红,不安地笑了笑,说:“就是昨天,我……不该那样决绝地拒绝你的好意,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还误会你弄坏了我的车。”
“没关系。”布雷斯咧着嘴笑,嘴角上扬得厉害,因此他的嘴显得很大。
陶叶局促不安,因为她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以勉强的笑容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同时找着离开的说辞。
“我请你吃饭吧。”布雷斯突然说。
陶叶惊讶,她瞪着圆溜溜的眼,说不出话。
布雷斯看呆了,眼前的陶叶经风吹过,她的齐肩短发蓬松地耷拉着,未完全遮住脸庞两侧,更显出她圆润、精致的鹅蛋脸,略微凌乱的刘海挂在额前,粗细合宜的眉毛下是两颗圆溜溜水汪汪的圆眼,如同镶嵌在碧玉上的玲珑宝石。
“我……”
“我就快下班了,餐厅不远,我们去吧。”布雷斯说着回神,然后低头继续写,他只要写完就可以走了。
陶叶不能再让自己陷入无端的愧疚之中,她说:“好吧。”
“等我一下。”布雷斯说。
陶叶点点头,然后出门等她,她想着吃就吃吧,反正最后一次。
下班后,布雷斯带她来到不远处的法式餐厅,让陶叶点菜,她不点,然后布雷斯自己就点了。
“喝酒吗?”
陶叶笑着摇摇头,规规矩矩地坐着,很拘谨。
“喝一点儿吧。”布雷斯招来侍者,要了一瓶法国红酒。
“你晚上得值班,你是医生,怎么能喝酒?”
“没事,平时偶尔一次嘛。”
“可你是医生,万一等会儿要动手术,偶尔一次也会害人的。”
“你不相信我吗?我是专业的医生,我知道怎么处理。”布雷斯冷淡地说。
陶叶不语,这时红酒来了,菜也陆续来了,陶叶并不喜欢法国的菜,也不喜欢法国的酒,她唯一一次来这里就是带苏北丞来的那一次,是看中了这里撩人、浓厚的浪漫氛围。
布雷斯给陶叶和自己倒了酒,“干杯。”他举杯说。
陶叶抿抿嘴,端起酒杯沾了一点儿。
布雷斯并不注意这些细节,当一瓶红酒喝了一半时,陶叶的杯子里还剩一半——布雷斯喝多了。
“叶……叶子!”布雷斯支着手,终于看到陶叶杯子里还剩一半,迷糊问道,“你怎么不喝酒?”
“不会,”陶叶拿过剩下的半瓶,说,“你也不能喝了,你得值班。”
布雷斯含糊地笑了笑,说:“还早呢,我……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陶叶只盯着他。
“我,我从第一眼见你就爱上你了,你……爱不爱我?”
陶叶瞟了一眼他脸上的红晕,相信他是喝酒喝出来的,而不是感到羞臊,这种问题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不知他是将这个问题时常挂在嘴边以至于习以为常还是他足够勇敢,如果是因为勇敢,陶叶还佩服他,因为自己一年半以来都没向苏北丞问过这个问题,而他才认识几天就能这样问了;如果是习以为常的缘故,陶叶只会感到别拗,因为这种人要么是朝秦暮楚的烂人,要么是心理不成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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