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把大家请到了堂屋里。
第三节南南在录音机子里面
马林西家的老屋还是在奶奶手里建的,少说也有六七十年的历史了,是一块地势较高的墩子。听奶奶说,民国二十年发大水,附近的许多人家房子都淹了,可马林西家安然无恙(后来知道,就是一九三一年苏北水灾,上游洪泽湖溃堤洪水下泄造成的自然灾害)。“两合头”的房子呈直角,主屋三间朝南,砖墙瓦盖,隔墙都是木板,五根柱子落地,横笆细椽,这种结构在全生产队算是最好的那种。厨房三间,门朝东,两幢房子周围都是青砖铺的滴水檐,两屋大门之间互相通连的小路也铺了碎砖,下雨天,脚上沾不到半点泥星子。堂屋的明间里也铺了砖,是那种上好的方块汪砖。
堂屋正中挂着爸爸写的一幅中堂,是一首词《浪淘沙·北戴河》: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两边的对联是《满江红·和郭沫若》词里的两句: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马林西的爸爸虽不是书法家,但还是很有书法的功底。中堂下面是五个抽屜的神柜,深红的荸荠色油漆光彩照人,青铜包角、镶边,搭扣,拉手,也都是青铜的。神柜的正中,摆着不足盈尺四角见方的红木袖珍基座,上面端放着洁白的主席石膏像。左右两侧是清代官窑的大笔筒。再东侧是一只三尺高的青花瓷花瓶。最左首是木架座钟,那是爷爷生前留下的唯一遗物。
爷爷是山东济南齐和人,跟孙传芳转战南北,一九二七年八月被国民革命军打败后二度占领河东县城后,爷爷脱下军装留了下来,跟在城里打工的奶奶结婚。后来,为躲避日本鬼子的轰炸,逃到了奶奶的娘家新丰大队,后来在西北梢买了房产田地安家。当年的西北梢,就是现在的高陵。爷爷当兵位及营长,除了能带兵打仗,还有一手精巧的木工手艺,当地人称这种木匠叫“细料木匠”,这个座钟的架子就是他亲手制作的,上面有细腻的雕刻,图案繁复,美轮美奂。
堂屋两侧厢房隔断的壁板上,挂满了玻璃镜框,有不少是马林西爸爸妈妈结婚时亲友送的贺礼,也有是奶奶六十岁和七十岁过生日亲友送的寿礼。下面贴满了他们兄弟几人的奖状。堂屋正中是一张白木丝线方桌,四周有防止东西滑落的凹槽,浅淡的荸荠红油漆历久弥新,依然光彩夺目。
屋子里挤满了邻居。大家七嘴八舌地热烈交谈,嗑着妈妈新炒的葵花籽,问这问那,妻子将他从海南岛带回的各色糖果塞到人们手中。
“不啦不啦,有呢。”
“心红你忙你的,我们要吃自己拿。”
“不喝茶噢,大师娘你真客气。”
“我这烟还没抽掉呢。大先生你歇息。”
马林西的爸爸上过私墪,当过小学校长,现在供职于县文化馆,发表过多部小说和大戏,是正儿八经的剧作家。马林西的妈妈解放前做过几天教师,在区文工团待过。所以,邻居们都叫他妈妈“大师娘”,叫他爸爸“大先生”。
马林西从包里拿出一块带日历的夜光表,递到建华大哥面前,说:“你看这表。”
“咦,里面还有星期号头呢。”建华是五十年代的上海下放户,高高的个子,虽在农村劳动多年,仍不失城里人的那份斯文,他摘下高度近视眼镜,细看了一会,终于发现了它的与众不同:“这要不少钱的吧?。”
没等他说完,一旁的生产队会计瑞芝大哥抢了过去。
“你估估看。”马林西故弄玄虚,又从包里去拿其它东西。
大家都没见过带日历和星期的手表,理所当然以为它很贵,谁也没有猜出它到底值多少钱来。还是马林西告诉他们:“不值什么钱,一个银洋钱能换三块呢。”
“乖乖,这么便宜啊。”大家惊讶。
“走私过来的嘛,便宜。”马林西说着又拿出一只巴掌大的塑料盒,上面布满了数字按钮。
众目睽睽之下,马林西打开开关,显示屏上立即亮起一排翠绿的数字,晶莹璀璨。大家目瞪口呆,福友四爷先问:“这是什呢玩艺啊?”他是见过世面的。
“用它可以算账呢。”马林西说。
“还能算账?”当了几十年会计的老初中生瑞芝大哥问。
“是啊,十位数加减乘除,包括平方根换算,一点就出来。”
瑞芝立马报出一串数字,让马林西计算,他刚说完,马林西的按键结束,计算结果也就显示在屏幕上了。
“这个小算盘真神啊。”建华从马林西手里要过了电子计算器。
“你小心点,这东西精贵呢。”福全五爷一边嗑瓜籽,一边说。
建华按马林西教的方法,算了几组数字,说:“这玩艺真神啊。叫什呢呀?”
“你不要弄坏了,快点把西西收起来。”他老婆钱金娣提醒。
马林西接过计算器,说:“这个叫电子计算器,走私过来的,除了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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