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太阳更刺眼的,是人心。
比坚冰更寒冷的,也是人心。
这世界上最可恨的,就是狼心狗肺的背叛和来自“自己人”的暗算。
没想到追查到头来,害我的竟是我以为值得信赖的“兄弟”,我一直十分器重并待他如自家人一般的副将。
竟是他用寒冰箭偷偷射死了我的妻儿!
……
“为什么?”
当我抓住了他,并要茅燊收缴了他这支寒冰弩箭后,我“审问”他时却忍不住自己嘴唇都在发抖。
“大人,我想劝你归顺督公,不要再顽抗了,没有好结果。”
“什么?你竟然投靠了那帮阉党?”
“识时务者为俊杰。”
汪东俊这厮,竟这般不知廉耻。此时,我站在他面前,怒视着他,茅燊手中的剑还架在他脖子上,他竟然毫不畏惧,居然能向我们侃侃而谈。
他道:“戚家已经走投无路了。自戚继光遭到罢免,回乡病死,你家老爷子戚无尘也一并气死后,戚家就注定已经完蛋了。”
他像背书一样,面无表情道:“万历十年,内阁首辅张居正死后,给事中张鼎思趁机上言戚继光不应该放在北方,于是他被调往了广东。?万历十三年,给事中张希皋再次弹劾戚继光,戚继光因此遭到罢免,遂回乡后病死。而你爷爷戚无尘,不满朝廷,竟一连上书九十九封,结果被皇帝贬为庶人,所以,他竟是活活气死了。”
“你……”
我正语塞着,他眼珠一转,冷淡道:“所以忠臣良将又有什么用?皇帝昏庸,朝廷腐朽,我们跟着你戚家,竟是一天天江河日下。后来我想明白了,给谁卖命不是卖命?与其和忠义亲,不如和权势亲,和钱财亲。所以,厂督看得起我,我就归顺他了。荣华富贵,我能享受一时是一时,比跟着你走上绝路要好。”
“……”
可笑此时,我竟被他激得说不出话来。
“male个熊蛋!”茅燊气得也浑身发抖,恨恨骂了一声,怒斥道:“所以,你就要背叛将军,害死夫人和少爷,现在还想在背后偷袭老子吗?”
“呵呵!”汪东俊笑了,他向茅燊冷淡道:“你的性命,在我眼里不值一文。我杀你是为了将军好。督公看得起将军,说将军是个人才。我想带他一起去投奔。只怕你这个直肠子蠢驴会有所阻碍,所以要除了你,省得碍事。”
“你——可恶!我杀了你!”茅燊气得暴跳如雷,当即就要一剑刺进他的胸膛。
然而,没想到我和茅燊两个人,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因为这个时候,我们突然都觉得腹内剧痛,肠子若刀绞一般,手上也使不出什么力气了。
汪东俊趁机一把打开了茅燊握剑之手,快速翻滚到一旁,继而起身来,又操起一支不知原本藏在身上什么地方的袖珍小弩,搭起箭来瞄准了我们。
“你!”我气得眼前发黑,此时才意识到,原来,我们早就着了他的道儿。
“你竟然给我们下毒?”
想不到这一路来,竟有这么一个可怕的隐藏敌人,就在身边。
“呵呵,大人。”他冷笑道:“本来我是好意,想带着你一齐弃暗投明,另攀高枝,从此过享福日子的。但现在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既然如此……”他眼神中凶光闪现,狰狞道:“那么就别怪我不讲旧情了。”
他抬起弩箭,后退两步,弓腿瞄准了我。
他这个姿势,是准备射出去一箭后,拔腿就逃。
这厮还是有所顾忌,他怕一次只能射中一人,一箭射出去过后,我和茅燊中另一个会抢上来,叫他没有把握把我们都杀了。
所以,他需要撤退的余地,好争取时间再射第二箭。
计算得何其周密,想不到这厮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可恨!
“咻!”“叮!”
一箭射出,却没有打中我。
因为当他要杀掉我和茅燊二人的时候,幸亏阿虞警觉得早,及时赶来相救。
这一声“叮”响,是阿虞掷出霐渊剑打落了那支飞来的弩箭。
阿虞也中了毒,她飞奔过来时,咬牙强忍着,疼得额头上青筋暴起,满脸冷汗直流。
“狗贼!早该想到是你!”
我从没见过阿虞这般愤怒的样子。
“卫哥哥,休与他啰嗦,快杀了他!”
可是,我们三人联手也没能杀得了这“绿眼鹰”!
眼睁睁看着他逃了。
“该死的叛徒!”
“这他妈是放虎归山!”茅燊咬牙切齿,大骂:“我恨不得把这小子烧成灰!”
茅燊说得没错,放虎归山。
果然,立秋过后半月,我们好容易刚逃过淮安坝,又有追兵尾随而至。而这一次,竟是汪东俊带着阉党手下追杀而来的!
仓皇落魄,逃了三天三夜,我们,只剩下六个人了。
除了我们三个,就只剩下戚七、戚岐、戚起这三名由我戚家赐姓的家奴了!他们,也是父子三人。可惜他们,自逃亡起就在汪东俊手下听令。
可悲、可笑。
以他们的身躯,阻挡不了一刻。但他们还是叫我们先走,他们去拖延。年已五旬的戚七仰头大笑,随即领着自己这两个儿子去慷慨赴死。悲壮之情,叫我永生难忘。
我远远望见,汪东俊这厮,带着那些人杀了他们后,还用马蹄残忍践踏他们的尸体。
昔日同伴,何其残戕!
我们终于逃到杨子江边,刚刚登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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