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乖巧,不如小子能折腾,生下来的时候没花什么太大的力气。饶是如此,苏禧还是在产房磋磨了整整一夜。
她在屋里叫声越来越弱,卫沨在外头急得额头冒汗,几次想甩开女官冲进去,都被硬生生拦了下来。到了寅时,他推却早朝,终于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婴孩啼哭,眉宇一松,人已经朝殿内冲了进去。
——是个小小瘦瘦的女娃娃。
卫沨终于得偿所愿,然而只匆匆看了女儿一眼,便坐到床边看望自己的皇后。
坐罢月子,宫里又摆了一场满月宴。卫沨给女儿起名叫卫无忧,乳名叫笑笑,便是希望她日后常乐无忧之意。
没想到这个名字竟是起对了,卫无忧从小便爱笑,笑起来两颊有深深的酒窝,两只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一轮弯月。稚言、稚语两个家伙很喜欢新来的小妹妹,妹妹吃奶水他们看着,妹妹哭啼他们看着,妹妹睡觉他们也看着,赶都赶不走。
就见两个三、四岁的小男娃围在摇篮旁边,分别穿着一白一蓝两种颜色的衣裳,好奇巴巴地瞅着襁褓里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瞅着瞅着,稚语伸出自己白嫩嫩的手指头,放到妹妹嘴边。
卫无忧正是喜欢乱啃东西的时候,看见面前的手指头,就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唆了唆,然后一口含进小嘴里。
稚语在一旁呵呵咧嘴,妹妹的舌头又软又滑,舔得他指腹痒痒的。
稚言有点看不过去,伸手拽住弟弟稚语的手,皱了皱眉头,“你刚才摸了剑,你的手脏。”
稚语赶紧解释:“我洗过手了!”说着竖起三个手指头,强调道:“洗了三次。”
那也不行,谁知道他有没有洗干净。妹妹那么娇嫩可爱,怎么能吃他的脏手呢?两人拉拉扯扯,摇篮里的卫无忧嘴巴一扁,眼眶一红,就“哇”地哭了出来,哭声震天,甚是可怜。
边上两个小家伙吓傻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哄妹妹。一个拿起拨浪鼓摇摇晃晃,一个举着帕子笨拙地擦拭妹妹脸颊的泪水,可惜没什么见效,卫无忧还是继续哭。
门外宫女听到动静,赶忙去汇报苏禧。不多时苏禧过来,敲了敲他俩的脑门,板着脸问:“卫知衡,卫知律,你们两个做了什么?”
苏禧一生气,就会直呼他们两个的大名。
两个小家伙乖乖地站好,稚语仰着白嫩隽秀的小脸,“妹妹想吃我的手指头,哥哥不让她吃。”
稚言解释:“稚语手脏,无忧吃了会生病。”
稚语道:“不脏。”
稚言道:“脏。”
“不脏。”
“脏。”
……
苏禧有点头疼,弯腰把摇篮里的卫无忧抱进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哄了哄。过了一会儿,卫无忧总算不哭了,安安静静地伏在苏禧的肩头,垂着长长的睫毛,上头挂着水珠,粉粉的脸蛋因为哭泣变得红彤彤的。
稚言和稚语不吵架了,齐齐看着妹妹。
“妹妹好可爱啊。”稚语感叹道。
不晓得卫无忧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抽了抽鼻子,小脑袋一扭,埋进娘亲的颈窝,不再看两个闹心的哥哥。
*
入冬之后,京城早早下了一场雪,雾凇沆砀,白雪皑皑,屋顶上铺了一层白。
御花园后面的玉蝶梅都开了,苏禧闲来无事,便举办了一场赏梅宴,邀请的都是以前闺中关系较好的几人。
除了郁宝彤、唐晚、吕惠姝之外,殷芃芃和厉安宜也来了。
厉安宜的夫君去年参加科举,中了进士,如今正在翰林院当值。除了殷芃芃之外,在场的姑娘都已嫁人。
苏禧用早晨新采的雪煮了一壶茶,每人倒了一杯,坐在亭子里边品茶边赏景。
殷芃芃道:“娘娘的茶煮得真香,能喝到娘娘亲自煮的茶,是我们几人之幸。”
苏禧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茶过三巡,唐晚是个直性子,口无遮拦,直接问道:“殷姑娘至今没有嫁人,是不是心里有了意中人?”
殷芃芃端茶的动作一滞,低着头,许久才轻轻一笑,“没有,唐夫人想多了。”
苏禧朝下方的唐晚嗔了一眼,这唐姐姐也真是的,她问的这么直白,谁会承认呐。
不过殷芃芃等了大哥这么久,委实让苏禧惊讶。以前她以为殷芃芃对自家大哥,不过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未料她竟这般专情。二哥苏礼成亲那日,她站在树下望着大哥的眼神,这么久了苏禧仍旧忘不掉,那是无望、希冀和倾慕掺杂,一种深刻到叫人心惊的感情。
唐晚接触到苏禧的眼神,会意一笑,没再多问。
后来苏禧领着她们转了梅园,太阳西斜,天色渐晚,几个人相继告辞离去了。
只有厉安宜还站在苏禧身后,没有走。踟蹰不定,面色复杂,仿佛有话要说。
她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对劲,她们说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不插话,也不出声,与她之前的性子完全不符。苏禧以为她是嫁人之后转性了,目下见她这样,随口一问:“高夫人有话要说?”
“高”是厉安宜的夫君姓氏。
厉安宜犹豫一下,点点头。“娘娘可否给臣妇一些时间,臣妇与您说两句话?”
苏禧想了想,厉安宜不轻易找她说话,她以前是傅仪的小尾巴,总是粘着傅仪。如今特意找自己说话,倒是挺稀罕的,便答应了。
走到方才的八角亭里,厉安宜看看苏禧身后的宫人。
苏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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