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栾心中沉痛,面上未显露山水,攥紧了手中缰绳,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谁愿伤心?
谁愿活在苦难中,熬着劫难,最后生死由天而定。
反正她不愿,不愿这所谓的天命使得她的青络去死,可即使不愿,也终是难违天命。
青络一死,她心死。
而百里与归也随之背起了一副名为歉疚的枷锁,锁得她自责难安,深陷泥沼。
几道黑影听了栾栾的话,身躯皆是微微一顿,脸上露出惊骇,几息过后,步伐平稳下来,几人的动作似心有灵犀的慢了下来,稳稳的跟在马车后,却不至于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
她们的命再硬,也经不起这等秘辛摧残。
“主子,这回去哪儿?”
天蒙蒙亮时,枣红马儿拖着马车在路边吃着沾露的青草,不时抬头看看不远处两人的身影。
百里与归心头微微一痛,栾栾唤她主子,也不过是因为青络的命令,不过正因如此,她才肯把她留在身边。
百里与归打发掉在暗处的几人——正是昨晚尾随马车的黑影。
沉吟片刻,仰头望天,柔顺的墨发尽数披在肩上,不加修饰,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散乱慵懒,不复往日的锐利,她张口,声音淡淡,“四国风光本宫也看得不少了,既然皇兄有难,那就启程回瑶都替皇兄解难如何?”
“听主子的。”
栾栾曾一心扑在青络上,如今真正放下了,才从心底接纳百里与归这个主子,只是百里与归的心结,恐怕世间再无人能解。
她最担心的,也莫过于此。
百里与归走在前面,率先上了马车,在车辕上攀住了车身,眼里映出面前的一片青竹,“栾栾,初春的瑶都很忙,若你此时想要离开,本宫可以看在青络的份上,不做阻拦。”
声音不辨喜怒,听不出半点感情。
栾栾心想,这样的百里与归,五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倒是有些新鲜。
“奴答应了公子青要好好侍奉主子,奴绝不食言。”
栾栾低顺着眉眼,不疾不徐的说道。
“本宫游历四国两年之久,你可知道本宫除了创立太怡宫,还做了什么?”
百里与归转身看向栾栾,嘴角衔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丹凤眼中似只有栾栾一人。
“奴不知。”
或许,她还知道百里与归还招募了几位奇能异士,还以太怡宫宫主的身份拜访了许多贵族大家隐世山门,结交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好友,不过能与创立太怡宫相比的大事,应是没有第二件的。
且她就算是想瞒下什么,也瞒不过心如明镜儿似的百里与归,同样,也瞒不过刚刚退下的那几位。
百里与归似乎心情极好,嘴角弧度扩大了几分,但话语间依旧没有半点波澜,“本宫还打听了袁家,你袁家嫡贵女的身份,真的甘心让给袁姝?”
“奴当初本就抱着脱离袁家的心思跟随公子青来京昭的,不过主子知道了这些,有朝一日也定会让奴好好会会那些冒名之辈。”
栾栾干净的脸上只剩看透世事,这些话,却是真心实意。
她在毅然跟随青络远赴京昭时,就已舍弃了往日荣华,她不恨,也没有不甘,只是经百里与归这么提起,她倒生了几分心思。
“若你想风风光光回袁家,本宫现在就可帮你,何必等?
而且本宫断不会给你第二次离开的机会。”
百里与归声音多了几分冷硬,显得她所言不虚。
她是京昭殿下,许一个知道很多秘密的人离开,已是宽仁。
她需得无情,才能治理好军中百万之众,才能惹得那些豺狼虎豹在高处处处忌惮。
栾栾双膝跪地,心中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仍是没有要离开百里与归的意思。
百里与归待她不薄,五年来因有百里与归照拂,虽不及以前在袁家的日子舒坦,但她也过的极好。
至少不需要因为家中大小事情去烦劳,无需担心日后被父亲许给什么样的政党。
“奴愿誓死跟随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话明了,日后前路是荆棘满地或刀山火海,她都不可再退却半步。
公子青,栾栾等你回来。
用一个念想等一辈子,或用一辈子来等一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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