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板着脸,看表。让大家对着树先自己练练步法。大家没动,有人代表大家说:鞋都没换,怎么练啊。教练有点没好气,说:能练的练不能练的就别练。
大家谁都没动,好像谁要去练谁就有点傻冒似的。突然,大家的头都向一个方向转过去,包括教练,似乎都找到了同仇敌忾的目标。我也看到,安心正气喘吁吁地朝训练馆跑来。我这时才猛省,原来每天负责开门的,正是安心。
教练故意看表,他的表情和看表的动作像鞭子一样抽得安心面色惨白。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对不起,我……我来晚了,对不起……”
大家都不作声,看她。她慌乱地在自己的衣服里和背包里摸索,摸不出钥匙。她突然想起什么,磕磕绊绊又向训练馆边上自己住的那间简易的小房跑去,教练在她身后没好气地大声催促:“你快着点儿吧!”
有人在教练身后嘀咕:“这还不炒了她。”教练回应了一句,算是对所有学员的安慰:“回头跟俱乐部反映吧,再这样没法练了!”教练的话和现场的气氛,让我心里直发紧,有些为安心不安,进而我突然腾地蹿出一个念头,拔腿便向那间小房跑过去,跟在安心身后进了屋。安心这时已找出钥匙,我顺手把钥匙接了过来。
我问:“你上哪儿去了,没出什么事吧?”
我的语气是体贴的、安慰的、替她担忧着急的,安心喘着气,说:“对不起。”
我和安心一起跑回训练馆的大门口,我打开门,在大家往里进的同时我大声对教练说:“不好意思教练,安心今天有事出去,把钥匙交给我了,让我来开门,我他妈给忘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教练直愣,半天才说:“你什么狗记性啊,得得,赶快进去吧,回头再说。”
有关系不错的学员在身后拍我:“你丫得请客啊!刚才你也站半天了还跟着哄你就愣没想起来?”
当然,安心也愣在那儿了。
那天下午我练得特别卖力,全神投入,内心很快乐。安心好像被俱乐部的人叫去干别的活儿了,直到我们结束了训练熄灯走人了也没有再见着她。
晚上,我又去了东城文化宫的会计班。因为我想见到安心,想看看她对下午这事有什么反应。
安心见我又来上课有点意外,想问我什么却没开口。我也没开口,更是故意不提下午的事。我们都做出专心听课、专心记录的样子。其实我落课落多了,老师讲的什么“现收现付制、权责发生制”之类的内容我大都没有听懂。
下了课,我,我问安心:要送你吗?
安心犹豫了一下,点了头,说:好。
我们一起走出教室,走出大楼,直到上了我的车,安心才开了口:
“能跟我说说吗,干吗要对我这么好?”
我说:“没什么,我觉得你挺不错的。”
我没有发动汽车,两人都沉默着。天下雨了,车前的风挡玻璃上有了些稀疏的雨点。安心说:“我该怎么谢你?”
我说:“请我吃顿饭吧,我这人就喜欢吃。”
安心说:“你喜欢吃的那些东西,我请不起。”
我说:“你知道我现在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就喜欢喝粥,吃咸菜。”
安心看看我,想判断一下我是说真的还是逗呢。她说:“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
我说:“现在就有空,我今天晚上正好没吃饭。”
安心不知是没有准备,还是想要推托,说:“今天?今天不行,我身上没带钱。”
我好像今天这顿饭非吃不可似的,我说:“没事,我先借你。”
安心说:“我不想欠别人的钱。”
我说:“那你是宁愿欠别人的情啦。”
话这么说下去,安心当然脱不开这个套。于是我们驾车来到了地安门,那儿有一家二十四小时都开门的饭馆名叫嘉陵阁,是一家不算高档但四川菜做得很不错的馆子,而且人不多,环境幽雅。我们落座后我让安心点菜,安心说我吃过了你想吃什么你自己点吧。我说有你这么请客的吗,真让我不好意思。安心听不懂北京人的幽默,有点脸红地接了菜谱,说:那你想吃什么?
说实话我真喜欢看她那局促的样子,我更加相信刘明浩的话,她绝对是个chù_nǚ,错了管换。我笑笑,又把菜谱拿回来,说:我自己来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这饭我不吃了。她问:什么?我说:你得跟我一块儿吃。
我叫了菜,都是些挺便宜挺家常的菜,我怕安心心理上受不了,没敢点贵菜。但我要了酒。
酒菜上齐,我喝白酒,强迫安心喝啤酒。我们举起杯,安心先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笑道:“这可说大了,我让你请客其实是跟你逗呢,救命之恩我可当不起。”
安心倒挺认真:“可不是救命之恩吗,我要是让俱乐部给辞了,我就没饭碗了。”
我静下来看她,她有那么一张耐看的脸,有这样一张脸的女孩儿会没有饭碗吗!我说:“安心,你在北京呆的时间还太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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