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洲将脱下的大衣递给一旁的李婶,淡漠的眼神在一楼空旷的客厅扫过,“不用准备晚饭了。”
李婶正准备将外套拿去熨烫挂起,秦安洲忽然停下了脚步。
“夫人呢?”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听到问话,李婶又折了回来:“夫人早先吃了晚饭,就去了画室。”
秦安洲点点头,没再说话,径直上了楼。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熟悉的冷香袭来,他微拧了眉,打开灯,一室清辉。
床上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上面空无一人,旁边的床头柜,梳妆台,木架,茶几,上面的东西都安静地立着,不染纤尘。
远处宽大的飘窗上,四仰八叉躺了一只半人高的棕熊布偶,那是黎音缠了好久,他才点了头让她把它带进这个房间。
最近她的小脾气越来越盛了。
秦安洲脚下顿住,转身至衣帽间拿了套睡衣进浴室,不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便隐约响起。
黎音裹了一条毯子,蜷缩着蹲在椅子上,两眼出神地看着面前的画板,那上面正铺着一幅水彩画,几条热带鱼在深蓝的海底轱辘轱辘地吐着泡泡。
她的画功不好,这两年才开始学画,但她又疲懒,一幅简单的画都能画上大半天,画完后就坐在画板前发呆。
这几个月来,她画的画越来越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隔壁传来的咯噔声拉回了她的意识,那是秦安洲进了书房关门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的辩声能力越来越厉害,哪怕这套别墅里外都做了隔音措施,她也能清晰地捕捉到外面车子开过来的声音,她知道哪辆是秦安洲的,即使这几年他换了好几辆车,她也能清楚地辨别出他今天开出去的是哪辆,又开了哪辆回来。
她会听着车子熄火的声音,计算时间,楼下的大门开启合上,她数着秦安洲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及时将自己藏进柔软冰冷的被窝。
秦安洲进门后见她睡了并不会叫醒她,通常他会先洗漱,然后去书房忙一阵,时间不定,等他回到卧室,就躺在黎音身边,为他空出的位置上。
她会在一片漆黑中听着他逐渐绵长的呼吸。
然后第二天依旧在一片漆黑中醒来,看着晨曦一点点把厚重的窗帘点亮。
在秦安洲有动静的前一刻闭上眼睛,听着他起床,梳洗,换衣服的动静,在捕捉到汽车的启动声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半个月零一天了。
黎音在刻意回避着他。
而秦安洲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他每天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十年如一日的作息,克制到呆板,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打乱他的计划,停下他的脚步。
所以,整整十六天,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黎音裹紧了身上的毯子,今天她没有在卧室装睡,可秦安洲也没有来找自己,就说明他根本就不在意。
早就知道的,不是么?何苦还要与他置这样的气,让自己难堪?
黎音动动脚想从高脚椅上下来,可一动才发现下半身已经麻木,整个人猝不及防地从上面上摔下来!
两只手胡乱支撑了一下,膝盖和手肘撞得生疼!
嘶了几口气,坐在地上咬着牙等阵痛过去,还好画室铺的是木质地板,否则可能要摔肿了。
今晚发呆的时间有点长了,她心想着,下一秒画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
那出现的修长的身影,让她的心跳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秦安洲立在门口,几乎将走廊的灯都挡在身后,他洗完澡半干的头发垂在眼前,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一身浅灰色睡衣套在他身上,丝毫不减他周身沉沉的气势。
黎音有些恍惚,秦安洲扫了一眼画室,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伤到哪里了?”
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一丝起伏,黎音恍着神,这是他们十六天来第一次说话。
秦安洲盯着她揉膝盖的手:“有伤到骨头吗?”
“没、没事……”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黎音清了清嗓子,回过神试图站起来,却被秦安洲一把按住。
“不要逞强。”他抬眸,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黎音不敢再动,下一秒就被秦安洲打横抱了起来!
“我可以……”黎音慌乱起来,秦安洲半阖的眸子淡淡瞥了过来,“自己走”三个字瞬间被卡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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