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墨寒微笑道:“我也不忙杀你,第八句问话你如果回答‘不医’,我要去杀一个自称为‘威仪先生’的苏半城。”
良务华大叫:“丁老贼,你胆敢去碰我师父一根毫毛!”
丁墨寒微笑道:“为什么不敢?我老人家行事,向来独来独往,今天说过的话,明天便忘了。我虽答应过苏半城,只须他从此不开口说话,我便不杀他。可是你惹恼了我,徒儿的帐自然要算在师父头上,我爱去杀他,天下又有谁管得了我?”
良务华心中乱成一团,情知这老贼逼迫自己医治慧净,用意定然十分阴毒,自己如出手施治,便是助纣为虐,但如自己坚持不医慧净,七个师兄弟的性命固然不保,连师父威仪先生也必死在他的手下。
他沉吟半晌,道:“好,我屈服于你,只是我医好这胖和尚后,你可不得再向这里众位朋友和我师父、师兄为难。”
丁墨寒大喜,忙道:“行,行,行!我答应饶他们的狗命便是。”
邓百川说道:“大丈夫今日误中奸邪毒手,死则死耳,谁要你饶命?”他本来吐言声若洪钟,但此时真气耗散,言语虽仍慷慨激昂,话声却不免有气没力了。
一贯士叫道:“良务华,别上他的当,这狗贼自己刚才说过,他的话作不得数。”
良务华道:“对,你说过的,‘今天说过的话,明天便忘了。’”
丁墨寒道:“良贤侄,我问你第一句话:‘你医不医那个胖和尚?’”说着左足虚伸,足尖对准了康广陵的太阳穴,显然,只须良务华口中吐出“不医”两字,他右足踢出,立时便杀了康广陵。
众人心中怦怦乱跳,只听得一个人大声叫道:“不医!”喝出“不医”这两字的,不是良务华,而是康广陵。
丁墨寒冷笑道:“你想我就此一脚送了你性命,可也没这么容易。”转头向良务华,问道:“你要不要假手于我,先杀了你大师哥?”
良务华叹道:“罢了!罢了!我答应你医治这个胖和尚便是。”
康广陵骂道:“良老五,你便恁地没出息。这丁老贼是我师门的大仇人,你怎地贪生怕死,竟在他威逼之下屈服?”
良务华道:“他杀了我们师兄弟八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你难道没听见他说,这老贼还要去跟咱们师父为难?”
一想到师父的安危,康广陵等人都是无话可说。
一贯士道:“胆……”他本想骂“胆小鬼”,但只一个“胆”字出口,邓百川便伸手过去,按住了他口。
一贯士对这位大哥倒有五分敬畏,强忍怒气,缩回了骂人的言语。
良务华道:“姓丁的,我既屈从于你,替你医治那胖和尚,你对我的众位朋友可得客客气气。”
丁墨寒道:“一切依你便是。”
当下丁墨寒命弟子将惠净抬了过来。良务华问惠净道:“你长年累月亲近厉害毒物,以致寒毒深入脏腑,那是什么毒物?”
惠净道:“是昆仑山的冰蚕。”
良务华摇了摇头,当下也不多问,先给他施过针灸,再取两粒大红药丸给他服下,然后替各人接骨的接骨,疗伤的疗伤,直忙到大天亮,这才就绪,受伤的诸人分别躺在床上或是门板上休息。良家的家人做了面出来供众人食用。
丁墨寒吃了两碗面,向良务华笑了笑,说道:“算你还识时务,没在这面中下毒。”
良务华道:“说到用毒,天下未见得有更胜似你的。我虽有此心,却不敢班门弄斧。”
丁墨寒哈哈一笑,道:“你叫家人出去,给我雇十辆驴车来。”
良务华道:“要十辆驴车何用?”
丁墨寒双眼上翻,冷冷的道:“我的事,也用得着你管么?良神医在这里人缘想必不差,要雇十辆驴车,不会是什么难事。”良务华无奈,只得吩咐家人出去雇车。
到得午间,十辆驴车先后雇到。丁墨寒道:“将车夫都杀了!”
良务华大吃一惊,道:“什么?”
只见观山海众弟子手掌起处,拍拍拍几声响过,十名车夫已然尸横就地。良务华怒道:“丁老贼!这些车夫什么地方得罪你啦?你……你……竟下如此毒手?”
丁墨寒道:“我观山海要杀几个人,难道还要论什么是非,讲什么道理?你们这些人,个个给我走进大车里去。一个也别留下!良贤侄,你有什么医书药材,随身带上一些,我可要烧你的屋了。”
良务华又是大吃一惊,但想此人无恶不作,多说也是白饶,各种医书他早已读得烂熟,不用再带,但许多精心炮制的丸散膏丹却是难得之物,当下口中咒骂不休,检拾药物。他收拾未毕,观山海的诸弟子已在屋后放起火来。
少林僧中的惠镜、惠好等六僧本来受了惠明之嘱,要逃回寺去报讯,岂知丁墨寒布置严密,逃出不远,便都给抓了回来。
少林寺惠明等七僧,青衫居上邓百川等四人,函谷八友康广陵等八人,十九人中除了良务华一人周身无损之外,其余的或被化去内力,或为丁墨寒掌力所伤,或孙知义之的冰蚕寒毒,或中观山海弟子的剧毒,个个动弹不得。再加上良务华的家人,数十人分别给塞入十辆车之中。
观山海众弟子有的做车夫,其余的骑马在旁押送。车上帷幕给拉下后用绳缚紧,车中全无光亮,更看不到外面情景。
惠明等心中都是存着同样的疑团:“这老贼要带我们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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