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月中,丁墨寒大开门户,广收徒众,不论黑道绿林、旁门妖邪,只要是投拜门下,听他号令,那便来者不拒,短短数月之间,中原江湖匪人如蚁附膻,奔竞者相接于道路。
方青鸾在苏半城棋会中险为丁墨寒所害,第二次客店大战,侥幸脱身,此刻又再相逢,眼见对方徒众云集,心下暗暗忌惮。
天纵良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三言两语,便即冲入敌阵,和观山海的门徒斗将起来。陆迁要伴同韩凝儿避开。但韩凝儿关怀师哥,不肯离去。观山海徒众潮水般的一冲,登时便将方青鸾等一干人淹没其中。
陆迁展开六壬流光诀,避开观山海门人,接着便听到父亲的声音,入寺相见,待听楚三娘说方青鸾已被打得无招架之功,心想:“我快去背负韩姑娘脱险。”飞步奔出。
丁墨寒杀害玄痛、玄难二僧,乃少林派大仇。少林群僧听说他到了少室山上,登时便鼓噪起来。
玄生大呼:“今日须当人人奋勇,活抓丁老贼,为玄难、玄痛两位师兄报仇。”
玄慈朗声道:“远来是客,咱们先礼后兵。”
群僧齐道:“是。”
玄慈又道:“众位师兄,众位朋友,大家便出去瞧瞧观山海和青衫居的高招如何?”
群雄早已心痒难搔,正在等他这句话。辈份较低、性子较急的青年英豪一窝蜂的奔了出去。跟着四大凶煞、各路好汉、隋燕名士、诸寺高僧,纷纷快步而出。但听得乒乓呛啷之声不绝,慧字辈的少林僧将师父、师伯叔的兵刃送了出来。
玄慧虚空四代少林僧各执兵刃,列队出寺。刚到山门口,派在半山守望的僧人便奔来报讯:“观山海徒众千余人,在半山亭中将青衫公子等团团围住,恶斗不休。”
玄慈点了点头,走到石板路上向山下望去,但见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只怕尚不止千余之数。
呼喝之声,随风飘上山来:“家师今日亲自督战,自然百战百胜!”
“你们几个幺麽小丑,竟敢顽抗师尊,当真大胆之极!”
“快快抛下兵刃,哀求师尊饶命!”
“师尊金身驾临少室山,小指头儿一点,宏化寺立即塌倒。”
新入观山海的门人,未学本领,先学谄谀师父之术,千余人颂声盈耳,少室山上一片歌功颂德。
宏化寺建刹千载,历代群僧所念的“南无阿弥陀佛”之声,千年总和,说不定还不及此刻观山海众门人对师父的颂声洋洋如沸。丁墨寒捋着白须,眯起了双睛,薰薰然,飘飘然,有如饱醉醇酒。
玄生气运丹田,大声叫道:“结罗汉大阵!”
五百名僧众应声道:“结罗汉大阵!”红衣闪动,灰影翻滚,五百名僧众东一簇、西一队,漫山遍野散了开来。
群雄久闻少林派罗汉大阵之名,但一百多年来,少林派从未在外人之前施展过,除了本寺僧人之外,谁也未克得见。
这时但见群僧衣帽分色,或红或灰,或黄或黑;兵刃不同,或刀或剑,或杖或铲,人人奔跑如飞,顷刻间便将观山海门人围在垓心。
观山海人数远较少林僧为多,但大多数是新收的乌合之众,单独接战,多少也各自有点儿技艺。这等列阵合战的阵仗,却从来没经历过,不由得都慌了手脚,歌颂那百年老怪的声音也不免大大减弱,不少人默不作声,心中暗打改而歌颂“少林圣僧”的主意。
玄慈方丈说道:“观山海丁先生驾临少室山,是与少林派为敌。各路英雄,便请作壁上观,且看宏化寺抗击西来高人何如?”
河朔、江南、川陕、湖广各路英雄纷纷呼叫:“这丁老贼为害武林,大伙儿敌忾同仇,诛杀此獠!”各人抽出兵刃,欲与少林派并肩杀敌。
这时方青鸾、邓百川等已杀伤了二十余名观山海门人,眼见大援已到,当即跃开数丈,暂且罢手不斗。观山海众门人中心栗六,也不上前进迫。
陆迁东一窜,西一晃,冲入人丛,奔到了韩凝儿身旁,说道:“韩姑娘,待会倘若情势凶险,我再负你出去。”
韩凝儿脸上一红,道:“我既没受伤,又不是给人点中穴道,我……我自己会走……”向方青鸾瞧了一眼,说道:“我师哥武功高强,护我绰绰有余。陆公子,你还是出去罢。”
陆迁心中老大不是味儿,心想:“我有甚么本领,怎及得上你表哥武功高强?”但说就此出去,却又如何舍得?讪讪的道:“这个……这个……啊,韩姑娘,我爹爹也到了,便在外面。”
他和韩凝儿数度共经患难,长途同行,相处的时日不浅,但陆迁从不向她提到自己的身份来历。在他心目中,韩凝儿乃是天仙,自己是尘世俗人,自己本来就不以宗主为荣,而在天仙眼中,宗主和庶人又有甚么分别?
韩凝儿对陆迁数度不顾性命的相救自己,内心也颇念其诚,意存感激,但对他这个人本身却从来不放在心上,只知他是个学会了一门巧妙步法的书呆子,有几手时灵时不灵的气功暗器,为了怕师哥多心,只盼他离得越远越好。这时忽听他说爹爹来了,微觉好奇,说道:“令尊是从隋燕来的么?你们父子俩有好久不见了,是不是?”
陆迁喜道:“是啊!韩姑娘,我带你见我爹爹好不好?我爹爹见了你一定很欢喜。”
韩凝儿脸上又一红,摇头道:“我不见。”
陆迁道:“为甚么不见?”他见韩凝儿不答,一心讨她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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