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不是垂直距离,可纪恕看得清。
他睁大了眼,没看到自己要找的红色胎记。
那时候那个胎记还只是指甲盖儿大小,这么多年过去它要么长大了一些,要么维持不变。
居然没了。
无论如何,实在不应该。
纪恕眼睛闭了一瞬。霎时有些失魂。
太久远的事情他忘了干净,被义父所救之后他才算是有了人生。
忘了的事情不能想,一想就脑袋疼痛昏昏沉沉——拜“六亲不认”所赐。
可那个七号男孩,清晰地烙印在了脑海里,成了他与被救之前岁月的唯一联系,是他也有着“过去”的证明。
忘了究竟为何,那时候七号的左眉中间被灼伤,伤口颇难愈合。
他知道,七号这条眉恐是断了。
断眉和胎记!
何其庆幸,七号有如此显眼的印记!
他认为自己可以凭借这些一看便能认出那个帮了他的七号!
可此时此刻,他却不好认了。
义父说过,服“六亲不认”满三十日便可洗尽一个人之前的全部记忆。
被救之时他差不多服药十五日,可见他从前的记忆并未完全消除。
可就是不能想。
一想就头疼欲裂大汗淋漓。
义父说这是那药的后遗症,或者……是一种自我应激保护。
既然不堪回首,那就让它永远沉睡吧!
他想起了那个重复了很多次梦。
“阿修……”
是不是阿修就是他从前的名字?
纪恕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起伏不定。
头开始一阵阵针扎一样的疼!
此时笑面虎张管事那只抓住白少爷衣袖的手陡然被甩开,他下意识抬头一看。
月蚀大人?!
他出来了!
不由得一个哆嗦。
膝盖一软,差点跪了。
白眉最先发现了纪恕的不妥。
“灭明,你怎么了?”
纪默急忙转头,只见纪恕一只手按着眉心,咬着嘴唇,额头上布着细汗。
“小恕,看着我!别再想了!”
纪默扶着纪恕的肩头:“小恕,纪恕,纪灭明!师兄在的!”
纪恕抬头看着纪默,他眼圈有点红,嗓子里叫出一声:“师兄。”
纪默的脸不再是冷冷淡淡的,他唇角晕起一抹笑:“小恕,是我。”
白眉在一旁惊呆了!
原来默少温柔起来是春风化雨啊!
“保持警惕!有话回去再说!”
纪默看向白眉,一瞬间恢复了高冷。
白少爷适时地闭了嘴。
抬头看楼上,那个一身黑服,高高瘦瘦,浑身透着戾气的年轻男子是谁?
相对于乱糟糟的逃生男女,有点鹤立鸡群了。
那男子一看就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儿。
他沉着脸,朝前走了几步,在楼上走廊中间站定,眼睛一扫。
敞厅里连赌徒带掌事加一群打手,均是狼狈不堪,就算捂着口鼻不吸气,奈何余下的还有眼睛,被烟雾一薰,都是眼泪汪汪的狼狈。
推推搡搡好不凌乱!
看着那男子的脸色,笑面虎张管事心中一个念头“嗖”地冒出来:月蚀大人要发火。
念头刚落,突然“铛”地一声,伴随着震颤之音,赌坊门口落下一件物什。
只觉眼前“嗖!”略过一抹残影——
原来落在门口的是一把背部厚重的宽刀。
众人皆是一震!
笑面虎战战兢兢地想,月蚀大人到底是发了火。
傍身的刀都掷了。
那一抛掷的动静简直令人心惊。
不过,月蚀大人一出现,让人怕归怕,同时也是让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纪恕他们不再行动,静观接下来的动静。
这泰来赌坊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先是莫名其妙的催泪烟雾,后是一言不发甩刀的男子。
看来有好戏看了。
白少爷喜欢看戏。
纪恕也喜欢。心底痒痒的。要是榆钱儿在就更好了,有人解说,会有不一样的精彩。
也不知榆钱儿在军营如何了。
此情此景最淡定的是默少。默少一如既往一副见怪不怪不凑热闹的风采,站在纪恕和白眉的左边。
纪恕看着师兄,心中隐隐感动,一股暖流涌向心底——师兄总是默不作声站在那个保护的位置。
师兄,我已经长大成人,足以保护自己了。
思量之间他将周身的戒备加深了一层。
果然,他听到楼上那个冷冷肃杀的男子开口道:“都别动。搜!”
一声令下,声音不大,威严十足。
“这就是月蚀。”纪恕心中暗想,“七号……是不是你?”
依稀眉眼里有一点点七号的影子,可再看那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势,七号?怎么可能!
大概,断眉只是个巧合。
他并没有红色胎记。
月蚀本是月隐宫的高手,自然一身肃杀之气。
而七号,那个男孩甚至有点害羞。
可……
纪恕一路想下去:倘若当时不被义父发现,恐怕自己的坟头都被经年的雨水冲刷得找不到了。
谁又能想到现在的纪灭明身负顶尖轻功和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呢?
七号……月蚀……
正想得投入,这厢白眉撞了撞他胳膊肘。
纪恕侧目,从白眉的口型里看出了“月蚀”二字。
月蚀话音刚落,敞厅里突然有人大叫起来“痒——啊!”
顿时,好不容易维持一小会儿的安静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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