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恕扶额。
义父的关注点果然是一如既往地跑偏。
难道从谷朗口中问出的话不应该更得到关注吗?
正在这时听到门外江羿的声音传来:“少爷!”
纪恕心头一动,是师兄来了。
果然,不过片刻,一串轻微的脚步声伴着门帘响动,纪默挺直的身影走了进来。
纪默:“阿爹,小恕?”
“师兄。”
纪恕站起来为纪默倒了一杯水。
纪巺指了指一边的梅花圆凳:“坐吧!”
“听白叔父说爹爹今日能回,孩儿过来看看。小恕怎么也在?”纪默坐下道。
“我么,”纪恕食指蹭了蹭鼻子,“与义父碰上也是凑巧。”
纪巺咳了一声,打断兄弟二人谈话,懒懒的上身坐好,目光在二人脸上停了片刻:“正好你们都在,为父有话说。”
兄弟二人难得见到父亲有此肃然和郑重的时刻,齐齐问道:“阿爹,发生了什么事?”
哪知纪巺突然一笑,又很快收了笑意:“这件事与我的师伯,你们的师伯祖有关。”
说完他又看着纪恕:“恕儿,连同你从谷朗口中得到的消息,有些事就能确定十之八九了。”
纪恕脑海徘徊一个念头:义父终于说到重点了。
纪默与纪恕不约而同正襟危坐。
“这两日我与阿平宿在泰来赌坊——不得不说,该赌坊确实是个奢华的销金之地。”纪巺啧啧几声,不是感叹而是痛心,“白花花的银子啊!有钱人果然是一输千金!不知道再大的家业都是这样败的么?”
纪默看了纪恕一眼,纪恕回报师兄一个浅笑。
可是,阿爹与纪平不是出去好几日了么?
然而纪默没有追问,而是就事论事道:“阿爹是以什么身份进的赌坊?”
“这个不难。”纪巺欣赏地看了看儿子,“自从上次出事之后,泰来赌坊对进出赌坊之人盘查颇严,不过那都不算得什么,凭借我们纪家易容术还真是没有人能识破为父与阿平的皮相来,我们进去赌坊用的是江半图的名字。”
“什么?”
“这?”
听完这番话,先是纪恕叫了一声,几乎同时,纪默也惊诧一呼。
上次他们与白眉一起去泰来赌坊,结果遭遇假赌徒一事令人印象深刻,为此,赌坊对赌徒身份排查严格也说得过去,可是,阿爹用江半图的名字进入赌坊真的没问题?
纪恕到现在还没想明白那一拨艺高人胆大者的假赌徒是何方高人。
纪巺对两个儿子的反应颇为满意,接着道:“人生不走寻常路,才能处处有机缘。何况,为父如此做并非标新立异没有道理。”
纪默与纪恕洗耳恭听。
“上次你们去泰来赌坊试探,除了那间密室和那个疑是七号男孩的月蚀之外并没有其他收获,而那一拨半夜捣乱之人貌似也与我们没有交集,但思来想去,为父并不这样以为。”
纪巺拿过手边小茶炉上的水壶想要再为自己倒一杯水,右手刚伸到水壶边上就又撤了回来,他站起身:“你们稍等,我去净手。”
眼看纪巺走了出去,纪默缓声道:“别看阿爹平时洒脱不羁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他云淡风轻的背后是对爷爷死因的耿耿于怀,或者说是沉痛的自责……爹爹他背负了很多。”
纪恕也正了正颜色:“师兄,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关于忠孝,义父心中有矛盾,更有一腔大义,不然一年前也不会答应我和榆钱儿去军营,更不会有我们后来跟随上渊大军去西北之地。爷爷去世之前义父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与他相处的这些年他心中有不痛快的过往压着。即便这样,他给我们的都是最好的。”
纪默沉默地点点头。
所以一个镌着“江”字的面具让爹爹看到了柳暗花明,义无反顾去泰来赌坊亲自查寻当年隐藏的真相。
他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一直有个疑问不得解,”纪默拧了拧眉头,“当晚我带着白眉跃到房顶,看到不远处的房顶上站着另一个人,总感觉那个人非但没有恶意,反而还有些友好……甚至让人生出一种是在帮我们逃离的错觉来。”
“是么?”纪恕不很确定,“难不成是宁先生的人?”
此言一出自己先是微微一惊,怎么可能?
纪默却认真思索起来:“你要这样说——宁先生不是一直想要白眉做徒儿么?倒也不是说不通。”
二人正说着,纪巺走了回来。
他一边坐下一边道:“还记得你们白叔父被胁迫一事么?”
“记得。”纪默看着纪巺的双眼,“您说过,白叔父见的那个人——也是‘请’白叔父去的那个人,看上去年过半百,高高瘦瘦一头霜华,被称为‘尊主’。”
“没错!”纪巺打了一个响指,“端己最擅识人,特意向我描述了此人‘双目不大,高高瘦瘦,一头白发,手指修长’。恕儿,还记得我们家收徒的标准吗?”
端己,白静石表字。
纪恕回答道:“义父说过,纪家收徒严格,不但要头脑聪慧更要手指修长灵活!宁缺毋滥。”
因此纪家才弟子稀少零落啊。
“说得不错。”纪巺接着方才的话题,“后来,端己找人画出了那个被尊为‘尊主’的人,我看了,那一张脸上只有眉眼符合江师伯的样子——倘若真是他,一定是易了容的。然而,画中人的那双手却让我难以判断。端己说,那双手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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