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图,”罗琼枝闻言闭目摇头,缓缓道,“你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哈哈……”江半图扬起一边嘴角,他的脸此时有些狰狞,厉声道,“我救你有什么错!我想要你活着有错?”
“从你不顾一切执意要救我开始,我就不认识你了。”罗琼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平静,“我的命不值得你拿别人的命去换,我不要。”
“不要?你说得轻巧!”江半图眼眶发红,“你可有想过我,想过京儿?——你不想!是,你一心求死怎么会想?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罗琼枝面色苍白。
她知道这样不公平,可命是她的,到头来她却是最别无选择的那一个。她承受了寸寸烧灼撕裂的皮肉之痛,同时还承受着内心的负疚和煎熬,她的痛苦不比任何人少。原本她一生无所求,想要的也不过是夫妻恩爱相夫教子,可命运给她开了个有天大恶意的玩笑!
要说不公平,她也不公平!
她不要什么洞鉴,不要像个被豢养的怪物一样啊!
足不出户,美与不美都一样会在庭院深深中凋落!
就连她的京儿,十多年了也不愿再回来见她一面!
她不是怪物是什么?!
一个年过半百,披着倾城美色的傀儡和妖孽罢了。
想起这些她就浑身颤抖,就如当年火舌漫过她娇嫩的皮肤,疼得她忍不住吼了出来——
“江半图,我只恨我这辈子遇上你!”
江半图闻言突然停顿一下,然后双眼一眯,继而哈哈狂笑起来。
他笑得肆意,笑得浑身戾气横生。
罗琼枝瞳孔紧缩,面色痛苦地看着眼前人。
这个人虽然在笑,可他的笑声里竟然没有一丝快意,可见他内心的苦楚并不少。
这么多年,他为她寻医问药,为她背井离乡,为她制作面具,为她不择手段获取洞鉴……
做那些她知道的,不知道的。
他变了。
都是因为谁?
她除了接受他的给予之外,似乎她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但是,她从来并不想要他为她背负如此重的枷锁!
“琼枝,你又怪我?你恨我!?你恨我?!”江半图笑完眸色一冷,一字一顿,“我遇上你是我的命,这辈子都改变不了!同样,你遇上我也是你的命!”
纪巽上前扶住罗琼枝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问:“你口口声声一个‘命’字,无非想让琼枝姨母认命,那么请问——你认命吗?”
江半图转身冷冷对纪巽道,“我就是命!想说什么尽管开口,今天我给你一个明白。”
“看来,月隐宫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纪巽闻言,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不但第一时间让你赶了过来,还让你下了杀我的决心。我说的对吗,江尊主?”
江半图没有否认。
“你处心积虑跟着的那个人,的确是良人吗?”纪巽再道,“你名义上与他合作——医好你的双手就是你们合作的筹码?十三年前事情你要重做一遍?”
江半图脸上的终于表情一寸寸皲裂。
“告诉我又何妨呢。”纪巽仿若没看到江半图的表情一般,“出了这屋外面都是你的人,我们父子逃不了。难不成,你说话不算话,并不愿给我个明白?”
江半图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没有其他情绪,“哼!”
然而,足够了。
“在下还有一问。”纪巽叹了一叹,“江尊主给人造成的困惑还真是不少。——您此刻站在这里,请问守在门外的有月蚀吗?”
“巽儿,”江半图突然道,“小时候你就机灵聪敏,与我最是亲厚。寒柏有你这样的儿子也该九泉含笑了。可惜,有时候太聪明不是好事。”
“承蒙抬举。可你错了。”纪巽不慌不忙接过他的话,“我不是聪明,也早过了聪明的年纪了。你比我更明白,年龄越大,做事就越要靠智慧。”
月蚀自然不在。
随韩王李晏赈灾未归。
纪巽自然猜到了这一层。
不过,江半图既然亲自回了庄子,想必这两日他在王城并不忙。
纪巽他们驾车走的都是小路,速度也不快,并没有看到当时路上有车马人迹。
庄子里防备森严,若不是他提早安排人在后院加了一把火,也不会如此快速能进来。
细节上再算一下,纪巽父子到庄子前后不过一刻江半图就出现了,那么,只能说明他本就离庄子不远。
不管怎么说,纪巽见到了要见的人,验证了存疑的事。
“好师伯,”纪巽恢复往日的从容淡定之色,“我今日来奉劝你回头是岸。你将要做的事我也会阻止,你可以理解为你最终的结果是——一败涂地!”
“呵呵,你要阻止我?”江半图仿佛听到了什么好听的话一样笑起来,“你大可以一试!”
纪巽挑了挑眉,顿时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那就拭目以待。”
罗琼枝坐在那里听他们二人话来话往,每句话里都藏着他们熟悉的机锋,内心一片悲凉。
她看着他们,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们都不再是当初的他们了。
一个已经过了不惑,一个也已年逾花甲,他们,早就不是当初的垂髫稚子和鲜衣青年了。
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道:“巽儿……”
“姨母。”纪巽笑着对罗琼枝道,“本来我想要带你离开,看来,今天有点不巧,江尊主并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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