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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朝大雪,初霁,天暖雪融。
柔和的阳光自窗棂外斜斜的照射进来,照着他两条泼墨似的浓眉,照着他线条清晰,棱棱的颧骨,也照着他颔下一撮青渗渗的胡茬子直发光。
这懒汉的身材并非十分魁伟,但身上却似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慑人之力,无论谁在他的面前,都不禁要自觉渺小。
圣洲浩土,诸强林立,恩怨情仇,斩不尽,理不清。
书小舒,手执一口锈剑,腰佩一壶浊酒,一双锐目,一张巧嘴,是以圣洲浩土,平静数十年。
若非是亲眼所见,谁人能想到眼前这晒太阳的懒汉,正是芸芸苍生所尊称为‘书圣’的书小舒。
耳朵微动,书小舒双目一张,霍然长身而起。
他的双瞳异常的清澈,黑的地方如漆,白的地方如雪,几乎可以透过它看到另一个深邃的世界。或许他算不上是丰神俊朗,但他的眼睛却是完美的没有纤毫瑕疵,也正是因为这双清澈的眼睛,爱上他的女子,数不胜数。
身形一闪,书小舒进入了里屋,而他午睡的妻子,正巧缓缓睁开了有些惺忪的双眸。
她的眼睛,同样灵动。
……
刚刚经历了连朝大雪,好不容易才迎来的煦暖阳光,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雨了,虽然雨很小。
四下一片迷蒙,若非一洼洼积雨的水纹和顺檐下滴落的雨点声,几乎察觉不出有雨,乳白色的雾霭悠悠飘来,渐渐遮住了杂木林和山脉的棱线。
书小舒起身走到了窗扉边,澈目遥注着远处朦胧的山影。
他轻叹一口气,阖上窗子。
十年前,他们在这片山谷隐迹风尘,对这里的气候可以说是了然于胸,但最近的天气乍暖乍寒,风雨雪落,竟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
夜已降临。
天空像是一页黑纸,藏匿了月亮,隐没了星斗。
风声呼号,屋内火光摇曳,在墙壁上投下幢幢暗影。
卧榻上的她,面色惨白,柳眉紧蹙,唇间发出阵阵呻吟。
书小舒满头冷汗涔涔而落,虽然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到这种时候,还是慌得手忙脚乱。
空中电闪雷鸣,明暗交迭,幽秘的林间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黑影,手中银刀寒光闪闪。
齐稳的步伐踏在水中,溅起脏浊的泥水。
书小舒双眉深锁,虎目闪动,但面上却依旧是毫无波澜,甚至连唇角的肌肉都没有牵扯纤毫,他渗出冷汗的手掌轻抚着榻上人惨白羸弱的面颊,柔声道:“屋门忘记关了,我出去关上。”
她想要去拉他的手,但此刻羸弱不堪的她,哪里会有什么气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而她的喉咙像是被石块堵住似的,间中的空气被她生生挤出,化作呜咽不清的呻吟声和乞求声。
书小舒闪身到廊檐下,此刻的他眉头深结,澈目圆睁,鼻息沉沉,无不在显露着他此刻的愤怒,继而瞪着山林间的黑暗,暴喝道:“要么滚!要么死!”
风声嘶啸,他浑厚的声音随之淹没在黑暗中。
突听黑暗中有人笑道:“呵呵……书圣不愧是书圣,有着最温柔的名字,也有着最令人胆丧的威慑。”
这语声听似客气,实则很冷,彻骨的冷。
伴随着这道语声,几道黑影缓缓自林木间走出。
为首那黑衣人慢慢抬起头,明锐而又深邃的目光自紧紧压在眉际的漆黑斗篷边沿望过去。
他双目遽然一张,那令人寒彻心腑的目光当真是有如夜空中击下的闪电一般,这双眼睛在这漆黑的雨夜之中一眨一眨的,说不出有多么的诡异可怖。
黑衣人含笑一揖,道:“书圣即将添子,我在这里先恭喜了。”
书小舒面笼寒霜,手中锈剑霍然深插脚下木板之中,冷冷道:“三息后,谁站在我面前,谁死。”
黑衣人随手在身旁垂下的柳条上折下一段枝节,看了一眼木屋内摇曳的火光,笑着摇了摇头:“书圣是为圣,又岂会不知如此并非待客之道。”
书小舒道:“一息。”
黑衣人把玩着手中的柳条枝节,幽幽道:“书圣认真的?”
书小舒道:“两息。”
惨白的让人看了直心寒的手指掐下一片柳叶,轻轻弹开,黑衣人喟叹着摇了摇头。
下一瞬,他猛地自漆黑的袖袍之中伸出两只惨白的双手,两手一甩,数不清的银光乌芒便是闪烁着朝着书小舒暴射过去。
书小舒修长的身子突然如倒扯风旗般翻飞而出,呛的一声拔出面前的锈剑,剑光一展,迅疾辛辣,如雨瀑一般的剑影瞬间便是将那蓬银光掀飞出去,剑尖一震,他突兀朝前掠出,毒蛇一般的向着黑衣人刺去,剑尖直指其咽喉之处。
黑衣人淡笑道:“书圣风姿,不减当年。”
说话间,他身形微错,已是堪堪闪过了那致命的一剑,也不知他是否是故意而为,身形错开的那一瞬,不偏不倚,正好闪过书圣的剑锋,若是再晚半秒,鲜亮的血当如飞珠溅玉。
黑衣人的唇角泛起一抹讥诮之色,眼瞳瞬即变得冰冷无比,如铁的五指猛地伸出,掌心微微凹陷,间中有着浑厚的气息满引待发,看准时机,目光闪动,朝前猛地拍出一掌。
书小舒执剑的手腕猛地一紧,翻身出去,左掌迎上了黑衣人的掌风。
“嘭”的一声,两人的身影皆是倒掠了出去,踉跄的脚步踢在泥泞的浊水上,衣衫已是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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