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放下筷子,夜寒又给她斟茶漱了口,然后才取过案头合卺的酒盏,递了一半给她:“这是极淡的米酒,你试试看能不能喝。若不能就算了,不要勉强。”
阮青枝伸手接过,问:“我若不能喝,就算了吗?”
夜寒笑容一僵,正色道:“酒可以算了,婚事你可赖不掉。咱们是祭天台上行过礼的,而且全城十多万百姓看着呢!”
“我没说要赖啊。”阮青枝看着他,笑了笑:“你不用这么紧张。”
夜寒闻言松了一口气,赶紧又催着她把合卺酒饮了,然后才暗暗地在心里喊了声“大功告成”。
至此,大婚的流程算是齐了,这媳妇实实在在是他的,跑不掉了。
更值得高兴的是,他刚才试探过了,他的小皇后还会害羞、会生气、会大笑,并没有完全变成个泥塑木雕的神仙娘子。
那就好。虽然与从前相比还是有些不同,但他心里有底,不着急。
来日方长嘛。
这会儿天色也晚了,合卺酒也饮过了,该干点正事了,夜寒心道。
恰这时阮青枝又向他伸出手,意思要他扶她回去。夜寒满肚子欢喜,一弯腰干脆又把她抱了起来,三步两步奔回去放在床上。
婚服虽然啰里巴嗦很闹心,但先前已经有一大半扣子解开了,这会儿要解决倒也容易;阮青枝头上的凤冠簪环忒多了点,夜寒费了一番工夫细细地帮她卸了,然后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的身子……能受得住吧?”
“受不住,”阮青枝答得干脆利索,“我倦了,要睡。你自己解决。”
夜寒还在消化那句“自己解决”,阮青枝已倒头歪向一旁,睡了过去。
甚至没来得及躺到枕头上。
夜寒只懊恼了一瞬,之后心里又被满满的忧虑占据了。
入睡这么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看阮青枝的睡颜已经看了几个月了,早已生不出什么美好啊恬静啊温馨啊这一类的感觉。习惯使然,如今他看见她睡着,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忧、开始害怕,开始胡思乱想。
窗前龙凤花烛静静地燃着。夜寒放下了帐子,轻手轻脚将阮青枝抱到合适的位置放好,自己在她身边躺下,老老实实盖上了被子。
不然还能怎么办?他在心里劝抚自己:活着就不错了,也不必急于一时,来日方长嘛!
想通之后,夜寒的心里渐渐踏实了些。
他能感觉到枕边人的状态比过去的几个月好很多了,身子温温软软的,再不似先前那般死气沉沉。
这就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夜寒不敢问阮青枝当初为何会突然昏倒,也不敢问她这几个月是不是在跟她那位神仙“丈夫”纠缠不清。
他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她醒来了,且没有提噩梦的事,想必那个“丈夫”已经没有再对她造成困扰了吧?
对了,如今他才是她的丈夫,祭过天地饮过合卺酒,名正言顺。
至于另一个,如今当然彻彻底底成为“前夫”咯!出局咯!
烛影映在大红的帐子上摇摇晃晃,夜寒眯起眼睛看着,心情大好。
……
但阮青枝的处境并不好。
在梦里看见司霖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恍惚,甚至一度疑心这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梦而已。
毕竟已经挺久没见着他了。她还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她跟夜寒亲近了,他就真的不会再出现。
都是屁话。
如今她恢复了记忆才明白,夜寒身上所谓的“死气”,只不过因为他命数已断,不再受司命掌管而已。严格来说他只是一个“漏网之鱼”,而绝非什么妖孽邪祟。他的“死气”就如从前睿王凌霄身上的“龙气”一般,只是代表了一种身份的可能,实际上丝毫没有用处。
先前是她一知半解想岔了。
恰好司霖提起过这件事,三言两语戳中了她的心事,竟借此把她耍得团团转,也算她无能。
此刻回过神来的阮青枝看着眼前云雾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只觉得厌烦:“你如今又来做什么?”
“骊珠,”司霖从那团云雾中走出来,看着她:“我知道你已经记起来了。韩元信鬼鬼祟祟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阮青枝心中警惕,面无表情。
司霖走到近前,向她伸出手,微微一笑。
那笑容自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即使在美人如云的瑶台仙境,司霖的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如今经过了几百年的卧床休养,他非但不见憔悴,反比从前更鲜嫩了些,想必那几位妾侍把他照顾得相当不错。
阮青枝嘲讽地笑了笑,后退避开:“既知我记起来了,你就该明白,你已经骗不了我了。”
司霖只得缩回了手,面上倒也不见尴尬,依旧笑得很轻松:“我原本就不是为了骗你。骊珠,先前不对你实说,是因为许多事情一时半刻说不清楚。如今你既已记起,事情就好办多了——你这便随我回去吧。”
阮青枝再退一步,眯起眼睛:“你让我,回去?”
“当然。”司霖皱眉,似是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见阮青枝同样皱眉看着他。
司霖的眉头越拧越紧:“怎么,莫非你在人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该不会是那个凡人吧?你如今都已记起来了,还未醒悟?”
“司霖,”阮青枝垂眸避开目光,唇角勾起:“我中断尘劫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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