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光听得愣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她口中的苏氏是指如今的苏姨娘,可听到后面才知,她说的竟是当年那人!
他刷地转身冲了回去,揪着秦夫人的衣领质问。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苏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香也听得糊涂了,她跟在秦夫人身边才十年不到,哪里知道那些个陈年旧事。
她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不该听的秘闻,而且,看夫人面上的癫狂表情,似乎接下来还要爆更多的雷,她实在是不想听啊!
梅香趁二人扭做一团,弱弱地往门边退,一步,又一步。
这对夫妻已经顾不上梅香这个小丫头了,一个趁着秦仲光靠近用指甲抓他,另一个则费劲地要制住对方,让其就范招供。
一番混乱过后,秦夫人被反手制住,按到了厚厚的暗色地毯上。
她活了快四十岁,从未有一日像今天这么狼狈。
钗斜鬓松,满面是泪,一边脸上是被汗水粘着的乱发,另一边则是紧贴着毯面的绒毛,甚至能从呼吸间感受到地毯上未及时清扫的灰尘。
她又哭又笑,闹了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秦仲光,你不就想知道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么?可笑啊!当年你看到苏氏跟那士人躺在床上时,反应可不是现在这样。当时你不肯信她,难不成现如今就转了性?”
秦仲光心中如遭雷击,愣愣听着,手下的劲忽而松了。
秦夫人像是破罐子破摔,也懒得挣脱,仍保持着那个被制服的姿势,半躺着说:“没错,是我做的。这种手段其实很粗浅、很简陋,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不对,谁让你蠢呢!哈哈哈!”
秦仲光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贱妇!你休要巧言令色!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心机深沉吗?你到底对苏氏做了什么?当年,她突然离开京城是不是也是被你逼的?她根本没有嫁给那个什么士人……”
秦夫人挣扎着起身,神色古怪。
她没有正面回答秦仲光的疑问,只自顾自地说:“其实,早在当年我就该看出来的。你这个人自以为是,很难听得进去别人的话,也不知你这种性子怎么混出这些战功来的。或许你会打仗,可你不懂女人,也不懂感情。”
“你口口声声说爱苏氏,可如今的小苏氏,你还不是要抬她做侧室、做平妻?若是你真爱苏氏,你怎会因为怕伤及颜面不肯听她解释,怎会多年来不曾前去寻她问个清楚,又怎会对着个替代品如珍似宝?”
“其实,你只爱你自己。我早该看清你的面目,不然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我欠了苏氏的,果然她要来讨债了……”
秦仲光听得脸色再次胀红,怒不可遏地再次揪着她质问。
“你到底说不说?苏氏到底去哪了?她现在在哪里?她,她可还活着?”
秦夫人吃吃地笑了起来,那窃笑的模样不像个中年妇人,倒像个二八少女,配着她如今的狼狈模样更是不伦不类。
“你真想知道?呵,那我就告诉你,她确实跟着那士人走了,这点我没骗你。而且,她还嫁给了那人。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有一个必须要嫁人的理由……”
秦仲光好像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说出心中猜想,还是秦夫人替他说了出来。
“呵呵,苏氏离京时就有了一个月身孕,还是出了城,投奔到那什么寺庙里时发现的。你猜那孩子是男是女,生父究竟是何人?”
秦仲光脸色快速灰败下去,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后半段的答案。
他因为错信这毒妇,亲手推远了今生最爱,还让自己的子嗣流落他乡,认贼作父……
结果,秦夫人给他的“惊喜”远不止这些。
“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只有举人功名的士人叫什么吗?其实我也不记得了,就只记得他姓宋。你说巧不巧?宋止戈也姓宋,他的双生妹妹也姓宋……我的女儿进宫做了尊贵的皇后,她的女儿进宫做了卑贱的下人,只能跪在阿芙面前为奴作婢。可如今,风水轮流转,呵呵,这都是我做下的孽啊!”
秦仲光心中大震,“难道,当时在乾德宫时匆匆一瞥的那个宫女便是我和苏氏的女儿?怪不得,竟生得跟她这般像!若不是这样,那日在街上碰到小苏氏时,我也不会动了心思,纳她进府……”
他正心神不定着,秦夫人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对着空气一声声地喊皇后的闺名,神情痴狂。
“阿芙都是娘不好,是娘做的孽报应到了你头上,娘就不该生下你……当年若是不鬼迷心窍,狠下心来和你爹一刀两断,也不至于……”
主院里寂静无声,只有她的低低哀鸣时而传出,带着种刻骨的悲凉。
秦仲光呆呆坐在秦夫人身旁,一动不动,不发一言,好似化作了一尊雕塑。
他看着外头天地间一片空茫,恍惚间似乎看到有细雪飘落。
他忽然想起年轻时鲜衣怒马、打马游街的自己,想起花楼旁的匆匆一瞥、为之倾心,想起小院里那段红袖添香的温馨时光……
可除了这些甜美的回忆,剩下那些酸涩、刺痛的更让他记忆尤深。
被“捉奸在床”时的震惊和辩解,见到何氏时的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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