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荆婉儿都呆了。
沈兴文看到裴谈走过来,看似讶异抬了抬眉梢,眸内却没有半分被戳破的尴尬。仔细看的话那嘴边还有点隐隐若无的笑意。
裴谈看着荆婉儿:“婉儿,过来。”
听到裴谈叫她,荆婉儿忍着发麻的头皮,赶紧夺下了沈兴文手上的水桶,就低头快步朝裴谈走过去。
她还没走到裴谈身边,听到身后沈兴文言不由衷说道:“大人勿怪,属下只是对荆姑娘长久未见……一时没克制住罢了。”
荆婉儿一时手抖,水都撒了几滴。只觉得耳根臊得慌,半点也不信沈兴文是真对她动心,明显是在胡扯,只是,他居然当着裴谈的面就敢这么胡扯……
她感到裴谈望了她一眼。
“没克制住?”只听裴谈幽幽的声音。
理智一点的人,这时候就不该接话了,可我们沈少卿什么时候怕过。
沈兴文意味深长的样子:“大人有所不知,人有时候克制的太久了,伤情,更伤身呐。”
越是克制太久,伤情伤身。一个不小心,还容易憋出毛病来。
这可是医家的良言呢。
裴谈幽深盯着沈兴文,沈兴文这已经不是大胆了,简直在不怕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荆婉儿刚走到裴谈身边,裴谈一伸手,就接过了她手里的水桶。荆婉儿见状愣了半晌,
裴谈接过荆婉儿手上的水桶,轻轻转过身,就慢慢朝前走了。裴谈还不会动气到真的和沈兴文斗嘴。
荆婉儿自然是赶紧跟着他。
看着荆婉儿毫不犹豫跟着裴谈就走的样子,沈兴文幽然对着背影还喊了一句:“荆姑娘,你可要考虑一下沈某的话啊。”
荆婉儿尴尬得头皮发麻,更加快步低着头跟随裴谈,也不吱声。
沈兴文双手拢在袖子里,嘴角那一丝玩味,简直掩都掩不住。唉,这世上总有人,太过不解风情。
半个时辰后,荆婉儿总算烹好了一壶茶,慢慢地,端着来到裴谈桌上。
茶汤飘着白烟,看得出,荆婉儿还是有点尴尬。
荆姑娘这半生也算见过大风大浪,死人尸骨都不皱眉头,可是今天白天的事情……估计荆姑娘是真没见过这场面。
她就不该对沈兴文掉以轻心,这个人不管是以前的沈仵作,还是现在的所谓少卿,都是没安好心。
抬起头,才发现裴谈坐在桌前,一双眼睛正定定看着她。
她刚才种种滑稽表情,应该都落入裴谈眼里。
荆婉儿手一僵,唇边一抽,堪堪抽出一笑:“沈、沈少卿今日那番话,听起来像故意,或许是为了捉弄婉儿,毕竟婉儿从前确实得罪了他……”
半晌,裴谈才开口,声音也轻:“他没有捉弄你,从前的事,你更不用放在心上。”
沈兴文并不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裴谈很清楚。更清楚的是,沈兴文不是那么“无聊”的人。那话何止是故意,简直是恶趣味。
换了别人,裴谈或许就不是这样轻易放过了。
荆婉儿默默地给裴谈续了水,正要放下水壶,看了一眼外面,外面天色已经不早,她也不该再待在这了。
正准备跟裴谈告辞,这时裴侍卫像轻燕一样,步入了书房内,他手臂上,竟然还搭着一件白色金绣的袍子。“公子,你的衣服。”
裴谈就说道:“给我吧。”
说着裴谈从书桌前起身,还走了出来。
荆婉儿看的愣,这大晚上的,裴谈还要换衣服?
裴谈接过衣服,就扫了一眼,然后走向屏风后面。一听似乎真在换衣服。
荆婉儿诧异的目光,看向了裴侍卫。
裴侍卫如一尊没有情绪的佛像,八风不动杵在那,但荆婉儿知道、都是装出来的。
片刻,裴谈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亮绸面的白色袖衫,白玉腰带在腰间,身材瘦挑,鼻梁的线条以及五官都分明而出挑。
如画中走出来的如玉公子本人,让荆婉儿都有点看得失神了。这依然是一件很简单的常服,裴谈穿常服总是素简,但问题不在衣服,在裴谈,因为他穿什么衣服,都是公子之质。
裴谈目光看过去,问裴侍卫:“马车备好了吗?”
裴侍卫声线无起伏,看了荆婉儿一眼:“备好了,在后门。”
裴谈说道:“好。”
荆婉儿愈发摸不着头脑,不由轻声问了句:“大人要出门吗?”
又有什么案子要查吗?可查案子也不用特意换衣服啊。
裴谈的目光,这才轻若羽地落在荆婉儿脸上:“今日是十五,长安街上,有放灯。”
长安民风开放,老百姓虽然有闭市时间,可是一旦遇上节庆,宵禁也很宽松,就会有长安街万人盛景的盛况。有时候看那万盏天灯,只觉得这才是盛世大唐。
荆婉儿目光里微闪:“大人您是要……”
“我带你,去逛逛长安街。”清清楚楚的声音,传入荆婉儿耳朵内,却让她直接失神僵在桌边。
裴谈望着她,不知是不是烛光照在了他的眼里,有种温暖却摄人的魂。
荆婉儿在长安待了那么多年,住在深闺十年,在深宫敛尸五年,面对的都是深院高墙,竟是从来——不曾亲眼,看见过长安城的盛景繁华。
这长安的好,她一点没有体会到,感受过的,都是血骨尸海和无边黑暗。
其实裴谈何曾没有想过,或者、后悔过?在那日送别她离开长安之前,竟是没有亲自带她,游览一番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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