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山腰时,宋以歌便觉得此处实在是太过熟悉,等着她到了悬崖上,几乎随处瞧见一处地,那夜梦中的景象便能如数清晰地展现。
她没来此地,可她梦中却是来过。
与这儿,分毫不差。
见着宋以歌的脸色着实难看,安乐匆忙同属下交代后,便朝着宋以歌走了过来:“在想什么?”
宋以歌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悬崖边上:“可找到下去的方法?”
“已经找到了,他们也派人下去了,只是遍寻无获。”安乐伸手搭在了宋以歌的肩上,沉声道,“此处有万丈之高,若是傅宴山真的从这儿摔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
“那此处悬崖峭壁上,可有什么山洞?”宋以歌不死心的又继续问道。
安乐再次摇头:“还不知道,此处太高了。”
“璎珞……”安乐张张嘴,想要劝她放弃,可话到嘴边,瞥见她眼眶下隐隐泛起的红后,不得不重新闭了嘴,将头偏向另一旁。
“嗯?”听到一半没了声音,宋以歌侧脸,看向她,“何事?”
“没什么。”安乐微笑着摇头,“只是觉得,我们就算在这儿好像也找不出什么来了。”
“你说得对,此处想必已经被风覃他们翻了百遍,我们就算在这儿,又能找出什么了?”宋以歌自嘲的抿唇一笑,她目光放远,凝视着远处层层叠叠的雾气,“我若要找,也只能下去。”
安乐道:“是啊,如今唯一的希望,也只有下去了。不过我没想到,我才与他见过没多久,再次相见,极有可能是他的尸骸。”
这话,一下子就将宋以歌的注意力给引了过来,她没有在盯着那层层的雾气:“你什么时候同他见过?”
“几月前,他来了云南,求见我父皇。”
“何事?”
安乐笑着一弹指:“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储君之争罢了,原先他被太子他们联合坑了一把,这次说什么也是要报复回去的。”
“不过他不宜出面,这事便就落到了沈州的头上。”
这寥寥几句,也让宋以歌明白了他前些日子常常与沈州日夜畅谈是为何了。
“沈州年岁不大,若真当了储君,只怕殿下也离不了金陵了。”
“他们男人之间的事,与我们何关,再说这金陵又不是只有一个秦王可用。早在他回来之前,沈州便已经收了凌初为所用了,况且凌月也不是个简单的,有他们相帮,足以让沈州坐稳储君之位。”
“而且如今谢小侯爷不也跟了沈州吗?”
“听你这话,好像沈州已经对储君之位胜券在握了。”
“若非如此,太子他们也不会狗急跳墙,联合敌人围剿秦王。”安乐故作轻松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事你就别忧心了,金陵有凌初他们盯着,如今掀不起什么波浪的,我们只要找到殿下便好。”
宋以歌颔首:“那陛下了?”
“听闻殿下还活着,他又是个什么态度?继续将人流放,还是迎回金陵?”
“当年陛下最看重的便是秦王,他也不想流放自个的儿子,只是碍于太子一党,不得不忍痛罢了。璎珞你要明白,他先是帝王,才是父亲。”安乐道,“如今他有什么态度,就要看沈州他们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如何了?”
“希望,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
一日折腾下来,等他们回到落脚的院子时,已是深夜。
打梆子的声音从墙外传来。
窗畔,一点灯火如豆。
无眠至天明。
安乐见着人的时候,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走近:“你这是想将自己给折腾没吗?”
“我睡不着。”宋以歌幽幽出声,“我一闭眼,就能瞧见殿下满身是血的倒在死人堆中,而我只能站在一旁,无能为力。”
“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秦王福大命大,会没事的。”安乐捏了捏她的肩膀,“今儿要去悬崖底寻人,我们先吃些东西吧,否则也没力气。”
宋以歌没有反对,乖顺的任由安乐牵着她的手,将她引领至大堂中。
风覃也在。
见着宋以歌和安乐并肩进来时,他沉默了片刻,便从凳子上起身,走过去,直接跪在了宋以歌的身前。
什么话也没说,可他们也都明白。
宋以歌垂下眼睑,轻声道:“起来吧,此事与你又没多大的关系。”
“七姑娘。”风覃拱手,再次拜下,额头抵在了冰凌的地面,“都是属下该死,没有照顾好主子。”
“我说了,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非要将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宋以歌的语气依旧平静的没有半分怨怼。
可越是这样,风覃便越是难过。
他宁愿她又哭又闹的,而非这般冷静地没有任何的感情情绪的表达。
风覃咬牙从地面上起身,退至一旁。
宋以歌坐下后,接过了小厮递来的茶水,喝了口润润喉后,才道:“崖底的情况如何?”
“至今未有半分踪迹。”风覃将头垂得更低。
“嗯。”宋以歌又喝了口茶,可坐在她身边的安乐看得分明,她抬着茶盏的手,颤的厉害,“我要亲自去瞧瞧。”
风覃正想说危险,不宜前去时,坐在宋以歌身侧的安乐,已经声音轻快地应下:“好。”
悬崖底灌木丛生,野兽四伏。
他们一路寻过来,也都不知瞧见了多少具白骨,杀死了多少只企图围攻他们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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