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费了极大的力气定下神来,鼓了两回劲儿才站起身,抬手指了指那只鸟儿,“处置了吧,不能留下了。”
铜环迟迟看她,“殿下的意思是?”
她垂着两手走进屋,边走边道:“刚才的事不许泄露出去,倘或传到王爷耳朵里,就提头来见我。”
她有什么打算,铜环不知道,看样子是想瞒过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这样也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局势已然□□,她无力回天,还不如保重自己,至少南苑王对她的感情都是真实的。
铜环领命去了,她一个人在榻上枯坐了很久,脑子转得风车一样,考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要不动声色,不能打草惊蛇。他隐藏得很好,以为可以永远欺骗下去,那就遂他的意儿吧。可是她作为帝国公主的尊严不能丢,她曾经说过,谁想谋反,她就和谁不共戴天,就算同床共枕的丈夫也不例外。
她传余栖遐来,仔细问了外面的情况,朝廷调遣大军平叛属实,这么看来他大有可能借这个东风,把兵马送进北京城。若果真如此,实在令人心惊,王鼎还需要过关斩将,他却可以一路畅通无阻,难怪会说“直取京师”。
好深的算计!恐怕他那个糊涂的哥哥还在做着天下太平的梦,人家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婉婉闭了闭眼睛,长出一口气。余栖遐忧心忡忡地问她:“殿下打算如何?”
她握起了双手,含泪狠狠道:“我那哥子再不成器,也是我一母所生的手足,我不容许别人伤他的性命。良时有几句话是真的?分明年前就说开拔的,为什么那回问少奶奶,却说澜舟动身没多久?如果我没猜错,安东卫的大军应当分作了两拨,一拨早就在路上了,澜舟在第二拨,那一拨才是攻陷京城的主力。”
余栖遐简直有些惊讶,一个小妇人,有这么缜密的心思,果真她的骨子里有与生俱来的不凡,不因长久被人宠爱着,就失去判断力。
他说是,“据臣所知,安东卫的大军远不止二十万。朝廷调拨,面上出去的人数谨遵朝廷旨意,但内阁没有派遣钦差来清点,实际人数就算动用四十万,也没有人知道。”
她颔首,慢慢蹙起了眉头,“无论如何得给皇上提个醒儿,他眼下病急乱投医,只要听说安东卫出兵了,大概就觉得平安无事了。”
她到案前写信,情真意切劝皇上以国事为重,以免流寇集结,硝烟四起。把信交给余栖遐,叮嘱他:“挑个靠得住的,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务必面呈皇上。信是为了应付盘查,以免惹他起疑。要紧的话传口信儿,请皇上即刻调集西宁卫和太原府守军勤王,以防安东卫大军兵变。”
他们如今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长公主是主子,她选择认命,他们就跟着她随波逐流;她要是选择战斗,他们便粉身碎骨听命于她。。
余栖遐拱了拱手,“殿下放心,臣火速去办。”
出寝殿的时候那么巧,居然迎面遇上了南苑王。余栖遐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脸上一派自然,恭恭敬敬退到一旁,向他俯首。只是担心公主会不会露出马脚,让他窥出端倪。
所幸她也沉得住气,和往常一样迎上前,伸手搭上他的臂弯,笑道:“今儿回来得这么早,真是难得。”
他并未察觉什么异样,抚抚她的手道:“忙了这么久,冷落你了。该我办的差事都办完了,今儿早点儿回来,陪你吃顿晚饭。”
她笑得牙关发酸,还要用甜甜的声口嗔怪:“怎么不提前打发人回来说一声?这会儿什么都没预备,我原想随意用点儿就完的……你瞧,可要忙坏那两个厨子了……”
余栖遐松了口气,心头说不出的感慨。真难为她,这么装样儿,不知要装到多早晚。
他匆匆出了二门,到值房找金石,把信交到他手上:“殿下的令儿,书信在明,口信在暗。请皇上从西宁卫和太原府调兵勤王,晚了就来不及了。”
金石吃了一惊,“殿下已经知道了?”
余栖遐晦涩地点头,“居然是从一只鹦鹉嘴里得来的消息……人算不如天算啊!”
金石拿起桌上的佩刀,“我这就上路。”
余栖遐拦住了他,“别弄得这么大阵仗,你是千户,什么样要紧的信件,用得上你亲自出马?派底下人去,挑个机灵的,和往常一样。”
金石手下都是当初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过命之交,个个都信得及。不过事关重大,断然草率不得,目下长公主和南苑王还没有撕破脸,这时候出去多少还是安全的。他再三斟酌,挑了最靠得住的小旗武曲,把前因后果都和他交代了,末了儿在他肩上一拍,“能行么?”
武曲嘿嘿一笑,“送封家书,多大的事儿!别说进京,就是阎罗殿,爷们儿也敢……”
他没说完,挨了金石一脚,“屁话!多干事儿,少耍嘴皮子功夫。去吧!”
送走了武曲,他和余栖遐惨淡相顾,“该来的总会来,与其钝刀子割肉,不如给个痛快。”
余栖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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