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说话,几个人静静地观察着。那边的黑猩猩原来是在准备篝火,它们把一些树枝聚拢,叠架成空心的柴堆,这些事它们干得相当熟练。众猩猩干活时,一只体型健硕的雄猩猩站在一侧冷静地看着。布鲁瓦说:
“那是它们的首领,我给它起的名字叫阿兹。”
等柴堆架好,众猩猩把目光都转向阿兹,阿兹威严地走过来,举起左手。普鲁特兹在布鲁瓦的示意下举起望远镜,把镜头对准阿兹的手。原来它的左手中握着一只银白色的打火机!布鲁瓦说:
“看清了吗?是只打火机,从我这儿偷的。你们知道,我一直同它们一块儿生活,尽量和它们吃一样的食物。但我的胃毕竟和黑猩猩的胃不同,有时候我也会悄悄避开它们,用简易炉子煮一些熟食,调剂一下肠胃。我做得很小心,相信从未让它们发现。但——我怀疑它们是用秘密盯梢的办法发现了我的秘密。五年前我丢了一只打火机,随后发现打火机是被阿兹弄走了,后来它就学会了像我一样生火,在火上烤肉吃。再后来,阿兹把老首领赶下台,自己成了族群的首领。”
那边打火用了很长时间,普鲁特兹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回头说:“阿兹的动作非常庄重,像是在举行宗教仪式。”
布鲁瓦笑着摇摇头,“不,没有什么宗教意味。黑猩猩的大拇指远没人的灵活,阿兹打火时常被烧疼手指,即使现在也不能完全避免。所以它打火时非常小心。直到现在,在这个族群中,点火仍是专属阿兹一人的权力。当然,如果把它们对火的敬畏看成是宗教的萌芽,也不为错。”
那边突然爆发出兴奋的尖叫,阿兹把火点着了。小小的火苗在树枝间腾跃着,蜿蜒着,很快变为熊熊大火。火星四溅,可能灼伤了几只猩猩,兴奋的尖叫中夹杂着惊叫。阿兹得意洋洋地从火堆边退回,把那只银白色的打火机小心地攥在手里。几只雄猩猩把三个倭丛猴的尸体穿到树枝上,架在火上烤,其他猩猩贪馋地盯着。布鲁瓦说:
“这两年来,这个族群的生活已经离不开火了。但它们没有学习如何保存火种,因为没这个客观需要——它们知道我的秘密住所有打火机,等到某只打火机打不着火了,就到这儿再偷一只。这已经成了我和它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边的肉烤熟了,香味飘到这边来。它们把食物首先献给阿兹,阿兹撕下一块儿,其余的让大家分食。这时,一只黑猩猩忽然离开族群向这边走来,布鲁瓦急急地介绍:
“看见来的那只雌猩猩了吗?它叫玛鲁,是我的恋人。”他看看大家,“我可不是开玩笑,至少不全是玩笑。你们先看看它腰间的草裙。”
它走近了,确实穿着草裙,样式与布鲁瓦的一样。布鲁瓦说:“玛鲁是阿兹的一个‘妃子’,但它最近两年一直向我示好。它非常关心我,把最好的食物留给我,族群迁徙时总是把我罩在视野中,如果有半天见不到我就会非常焦灼。我生活在黑猩猩群中,按说也应该luǒ_tǐ的,但毕竟文明的积习难改吧,所以我一直以草裙来遮羞。我没想到的是,从今年起,玛鲁对我的草裙非常艳羡,常来我身边,摸着草裙眼巴巴地看着我。也许它的,噢,她的,”布鲁瓦摇摇头,自嘲地说,“有时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人称代词了——也许它的智商已经懂得了遮羞?后来我为它做了一条草裙,它非常喜欢,穿上后片刻不离身。”
玛鲁走到半途,犹豫地停下来,可能是对“恋人”身边的陌生者心存忌惮。葛其宏打趣主人:
“玛鲁对你示好,那位黑猩猩之王吃醋吗?”
“不,没有。我想原因是,他——和玛鲁一样——对我所代表的智慧心存敬意。至少它们都知道,打火机,这种它们世界之外的宝物,是我带来的。嘘——”
布鲁瓦让大家噤声,因为玛鲁在短暂的犹豫后又走过来了。现在能看清它手中拿着一块熟肉,它走过来,避开其他人的目光,殷殷地看着布鲁瓦,双手把肉捧给他。布鲁瓦马上撕下一块,把其余的还给玛鲁,赞赏地拍拍它的头顶。受到夸奖的玛鲁满脸光辉,兴高采烈地跑回去了。
几个人相当感动和震惊,因为它孩子般的喜悦中显然有“女性的柔情”。布鲁瓦说它是自己的恋人,看来确有此事。接下来的事让大家更为震惊。玛鲁回到黑猩猩群中之后,阿兹走近它,两只猩猩用手语比划着。布鲁瓦说:
“看,它们在用手语交谈。手语是我教的,现在全族群都会使用了。猩猩们会用手语倒不值得惊奇,早在上世纪80年代,美国大猩猩基金会就教会一只叫科科的低地大猩猩使用一千多种手语词汇,懂得两千个英语口语单词,能够与人类相当顺畅地进行交流。”他一边介绍着,一边努力辨识着那两只猩猩的手语,“噢,阿兹是告诉玛鲁,‘再送五块肉过去,因为尊贵的布鲁瓦带来五位客人。’”
葛其宏怀疑地看着布鲁瓦,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真话。不料居然是真的。那边过来五只猩猩,玛鲁打头。它们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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