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匆匆离开,没多久就拎着两提药包赶回家,在家门口碰到了李婶。
李婶早年丧夫,独子失踪,是村里的寡妇,住云信隔壁,为人慈和。芸娘要去县里上工,李婶就经常帮衬着照顾长缨,长缨在她眼皮子底下蹦哒到大,早被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长缨出事,她的难过不比芸娘少。
“芸娘。”见芸娘,李婶抬袖擦了擦就没止住过的泪,哑声问道,“你这是到哪去?”她就是放心不下芸娘,这才转回来看看。
“李婶,长缨回来了。”芸娘面上的喜色难掩,眸中不禁流露出笑意。
“什么!长缨他真的回来了?!”李婶又惊又喜,眼里的悲戚碎裂,而后合手说了好几遍“苍天保佑”。
随即,李婶接过芸娘手里的药包往院子里走:“芸娘,你去照顾长缨,这几天我来做饭,别的你都不用管,下午我去家里拎几只鸡过来,给那孩子补补。”
李婶叽里呱啦地说了好一通,芸娘跟在她身后,眸中漾着温情。这个小村子,无论人物,总能给她带来温暖和慰藉……
有李婶帮忙,芸娘空闲下来,打了盆热水上楼。
“李婶呢?”韩生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医书,抬头看了眼上来的芸娘。长缨房外的露台居高临下,能看见院里院外的所有景物,李婶一来就被韩生发现了。
“她在厨房忙着。”芸娘回道,端水进门。
屋里,少年装束的长缨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均匀,额头缠着绷带,被面上的脏污一衬,简直就是黑白分明。
芸娘拧干面巾,将其覆上长缨脏兮兮的脸,避开绷带,帮她擦去污迹。
眉毛,鼻子,面颊,嘴唇,下颚……
一点一点,隐藏在脏污之下的容颜,逐渐崭露,若尘封已久的琉璃,经擦拭后重现其华。
少年模样稚气未脱,眉眼间却已窥得些许倾城之色。
芸娘看着那张和故人五分相似的面庞,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揉捏,痛得她双眸发涨。
“子添……”而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飘散在安静的房间。
芸娘洗干净面巾,又给长缨细细地擦了手。然,当目光触及长缨腕上的血迹时,芸娘心尖一颤,忙捋起她的衣袖。
血色入眸,一道凝了血块的伤口从手腕蜿蜒而上,几乎和小臂齐长,伤口呈擦裂状,粗看略浅,却有些狰狞。
“韩生!”芸娘慌了心神,冲门外唤道。放在平常,长缨手臂上的伤口就是稍微严重的擦伤,可芸娘刚失去过长缨一次,悬着的心就没放下过,但凡涉及长缨的事,不论大小,都能牵动她的神经。
正沉浸于医书的韩生猛然一惊,也顾不得闺房不闺房了,阔步进了屋。
韩生走近床边,那道伤口乍然入眼,他不禁轻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脑子,当真是人老记性差,都忘了叫你看看丫头身上可有其他伤。老夫去打盆热水,芸娘你再找找丫头身上的其他外伤。”
说罢,韩生端着水盆出去了,贴心地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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