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不管遇上多么阴险狡诈的算计,面对多么心机诡谲的对手,荣嬷嬷都能稳稳地扶持着她,一步一步走过险境,走向胜利的方向,让高贵妃习惯了,对荣嬷嬷的依赖。
如今,荣嬷嬷撑起的天空,那个可以让高贵妃高枕无忧,安坐其上的地方,在这一瞬间轰然塌了,在荣嬷嬷死去的这一刻,把她狠狠地拍落在了地上。
再也没有人,可以提醒她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替代她精心谋划了,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她全心全意的依赖了……
高贵妃哭得畅快淋漓,恨意也随着奔涌而出的泪水,挥洒得淋漓尽致:“轩辕熹!我的痛苦,必定要让你,十倍百倍地偿还!”
黯淡无光的月牙儿在云絮中躲躲闪闪,一夜无梦的帝都便迎来了晨晖。
八王爷轩辕熹居住的外室府邸--颜府大门口,四个守夜的小厮蔫着脑袋,将醒未醒地靠着门槛。
“啪!”一声响亮的重物砸地声,四个小厮吓得同时蹦了起来,心惊胆战地看着大门前,平滑的青石头地砖上,突兀出现的黑色长布袋,一脸懵逼的面面相觑。
“你说,这黑布袋子里,会是什么东西?”一个守门小厮心惊胆战地推了推说身边的同僚,“看形状,莫不是,死人!?”
“妈呀!一大清早的,你吓死我了!”那个看着诡异出现的黑布袋子正愣仲着呢,突然间被一推,吓得跳起老高,“要看你去,推我做什么?!”
“对,看看去,叫他看看去!”
“凭什么使唤我!你去,你也去!谁高兴谁去,我才不去咧!”
就在四个小厮推脱得面红耳赤的当口,一阵猛烈的风吹过,扔在颜府大们门口的黑布袋子口响起一阵哗啦啦的纸张拂动的声音。所有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是有主的东西!留下了字条,就算是死尸,也不怕无人认领的啦!
颜府主宅的门前,蹲在高翘着的飞檐角上,那一排瓦当神兽或含或举动铃铛随风响起清亮的曲调,悠闲的思绪便随着悠悠飘逸,直上云霄。
八王爷轩辕熹一身纯白色的锦袍,立在门口,微微仰着头,迎着朝阳金曦,神态里满是怡然自得,似乎正透过一刻不离的面纱,欣赏着一日之晨的初初美好。
过了好久,不见一丝不悦,轩辕熹静静依然地伫立着,身影优雅,发带飘逸,他的洁白面纱随着轻柔的晨风,荡漾起一层浅淡的波澜,犹如青青柳芽尖儿上坠下了一滴露珠,落在一平如镜的水平面上,惹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沧海,再稍等一下下啊,我就快好了!”门里传出来慌里慌张的清脆喊声,带着抱怨的呢喃,“这衣服,也太她姑奶奶的难穿了!”
“你慢慢儿来,”轩辕熹的声音温婉而柔美,带着享受的喜悦,仿佛等待着她出门,就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似的,“我等你,不急。”
隔着一层房门的房间里一片狼藉,与门外轩辕熹云淡风轻的高雅差之千里。
地上,椅子上,桌子上,床上,都丟满了衣服,袍子,外套,长衫,袜子,乱七八糟,颜色异彩纷呈。
“沧海越来越疯狂了,居然把整个柜子全都换了新衣服,一天一换,标准的一次性啊!单单解开这些数不清的新扣子我就要发狂了啊!我昨天的衣服,哪里去了?!”惨不忍睹的衣服堆里,一个娇俏的瘦弱少年一脸崩溃,念念叨叨:“看来贴身婢女还真是必需品,否则出一趟门都很困难的了!”
“禀王爷!”守门小厮的声音战战兢兢,“大门口,扔了一个黑布袋子,装,装了一个壮汉的尸身,袋口塞着纸张,写着,颜喜儿……”
“吱呀!”紧闭的房门一下子开了,只穿xiè_yī的颜欢儿猛地冲了出来,一把扯住跪在廊下守门小厮的衣领,声线颤抖如断了弦的古筝:“尸身在哪里?!谁送来的?!”
沧海转身,衣袂悠然地飘浮在晨风里,行云流水伸手一把揽过颜欢儿,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柔柔抚过颜欢儿光着的脚丫子底,拢进袍子里,低低劝慰:“不要慌。”
“禀主上,天还没有全亮,奴才们没有看见是谁带来的只,只听见一声啪!就看见地上躺着一条黑布袋子……”守门小厮期期艾艾地说,被沧海打断。
“把黑布袋子带上来。”沧海的声音淡定而平稳,简单却干练。
一看见露出黑布袋子的人脸,颜欢儿猛地站挣脱沧海的怀抱,迈步扑向前,跪倒在地上,搂住黑布袋子哀哀地哭泣:“哥!哥!是我害了你啊!”
沧海静静地站立,俯首看着颜欢儿跪坐在地上的颜欢儿,被青石地砖衬托得异常光滑腻白的嫩脚丫子,声音温婉:“我一定会替你哥哥保仇!欢儿,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该立即找到你的母亲!来人,去悠水河看看,务必把颜夫人保护好!带回来。”
“我的母亲?!”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种撕心裂肺生离死别的痛彻心扉,这痛苦的感觉是那么熟悉,尽管用尽所有气力去抗拒,它还是沉沉地盖下,笼罩了我的全部身心。我知道,这是在亲眼看着奶奶和莫忘死亡时的感觉!
痛苦的感觉得令人发狂,我深深地呼吸,心中明白,自己又失去了一个至亲,还有下落不明恐遭不测的养母!
原本,身份低下的颜家母子,可以平安喜乐的活着,在绿水潭边的梨花树下,守着茅草屋,简简单单地活到垂垂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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