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禾的崩溃依旧在持续,从最开始的低声自语,到现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呜咽。
玄瑾用最快速残忍的方式,给仕禾上了一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以后,相信这个蜜罐里成长的公子哥,能够很快的成熟成长起来。
只是成长的代价太大,也太痛,玄瑾不怕他怨恨自己,战争就要到来了,他甚至不认为宋玉娇真的会听从东曙的安排对祁瑛下手。
他这次来看她,第一回隔着长帘,第二回她蒙着面纱。
但这样遥遥一眼,就足够了。
他的小公主。
变了。
不知道是学会了反抗,还是终于明白了命运的不公只能靠自己改变。
亦或是。。过往几何,全都放下了。
总之,不管从来往信件里看到多少次说她变了,都不如自己亲眼看见,来得真实和震撼。
这样的改变,玄瑾不愿意往更深去想。
他宁愿就是相信,宋玉娇变了,她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把自己对外对内的刺,变成了坚硬的盔甲。
无论如何,玄瑾盼着她能好。
至于旁的事,都是上位者作的孽,他是上位者手里的屠刀,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当初既然敢做下那样的决定,他也就敢接受所有的后果,胜败都好,对宋玉娇来说,都是一条可以活下去的路。
现在要离开盛京,玄瑾也不觉得解决了吴淑莺就能够顺利起来。
陆燃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盛京坐镇的还有丞相江莠,虽然玄瑾没有跟这位丞相过多接触,但对她哥哥江有的名声,还是有所耳闻的。
既然是师出同脉的亲兄妹,又得祁瑛器重以一介女子之身坐上了丞相之位,必然也有其出彩之处。
玄瑾把所有带来的暗卫兵力都集中在了一起,开路,断后,护送,希望能够顺利的离开。
但显然,事实是不会让其过于顺利的。
仕禾原本是蹲在一旁,哭得太伤心了,最后变成颓然的坐在地板上。
长箭划破夜空,射进马车里,钉在玄瑾眼前的时候,仕禾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眼来,惊慌的看一眼玄瑾,如果他没有蹲下来的话,这支长箭只差一点点就会射中他的喉咙。
仕禾声音哑然:“怎么了?!”
玄瑾面色沉静,他伸手拔下那支箭,知道这是警告:“没事,你就这般坐着吧,别动。”
说完这话,玄瑾已经站起身来,撩开帘子出去了。
仕禾听话的没有跟出来,玄瑾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去管仕禾的死活,他们走了一路,天色渐亮,已经快要到一早打点好的城门边了。
可惜,还是被找到拦截。
前方站着的人马,是陆燃的。
他看见玄瑾从马车里出来,还笑了笑:“你要去哪儿?”
玄瑾没有回答,他伸出手,从旁边暗卫的手里,拿过了一把剑来。
陆燃眉毛微挑,大概是没想到玄瑾竟然还会使剑。
两人这般针锋对峙的场景,陆燃想到过,玄瑾自然也想到过,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陆燃等不到玄瑾的回答,但他握剑,明显就是要杀出一条血路来,陆燃若是要拦他,必然只能刀剑相见一场。
陆燃遗憾的叹了口气,似是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现在这个情形下,说什么也都是徒劳。
双方人马刀剑相接的时候,陆燃才发现玄瑾身形特别的灵巧,他对攻击防守似乎都没什么特别的造诣,但在保命这件事情上,做得极好。
仕禾在马车里,玄瑾也就只在马车上闪避攻击,剩下的一切,自然都有人替他挡下和开路。
玄瑾带来的这一批暗卫,像极了九仙信件里,说的淮河畔的那支散兵。
攻击力十足,而且身法非常的奇特,哪怕是陆燃这边人数更多,却也没有在这群人身上讨到甜头。
陆燃心中念头一动,身形也跟着动起来,他落到马车之上,将玄瑾一剑逼进马车厢里去的时候,仕禾吓得叫了一声,随后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外面打得刀光剑影,根本没有多余的人力能够来管马车里面的陆燃和玄瑾。
陆燃遗憾的看了一眼仕禾,轻声道:“你守在这儿,就为着守这么个小屁孩儿?明知道危险,还带出来干嘛?”
被说是小屁孩的仕禾敢怒不敢言。
玄瑾的剑撑着陆燃的剑,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倒是猜得准。”
陆燃眯眼:“这里毕竟是大晋,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合适么?”
玄瑾依旧笑着:“走不掉的话,不走也行。”
他坦然又从容,这里面知道秘密最多的人就是他,唯一一个不可能说出秘密的人,也是他。
东曙能够牺牲嫡公主,自然也不会在意玄瑾的死活。
陆燃深吸口气,长剑往下压去,语气也终于带上了几分不悦:“你就这么不怕死?”
这段时间,他和玄瑾的相处极多。
当年在东曙的时候,两人便颇为互相欣赏,这段时间的各种博弈,陆燃其实是从心底里,敬服玄瑾的大义,也可怜他的大义的。
陆燃知道他放弃了很多东西。
话语里就能够看出,他已经对这个世界看得很淡,哪怕是下一秒死去,对他来说也算是彻底卸下了自己肩膀上的枷锁和重担。
有惜才之意,也有些别的,大概是共情的东西。
从某些角度来说,他和玄瑾更像是一样的人。
决定好了要放手,就一直保持着该有的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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