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大历帝国的鄢陵,其他人会说这个古城山水韵致、风景如画,是整个大历帝国最美不胜收的城池。
但鄢陵人会说,最美的不是鄢陵,而是鄢陵曾经那座狸王行宫,如今的梅府。
尤其当你大雪天站在鄢陵最高的白塔山俯身望去,这时没有高高宫墙阻隔,你看到那万顷红梅齐放时,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不胜收!
此时美轮美奂的梅府里——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雕栏画栋,飞阁流丹,有朵飘零的雪花落在题着“秋痕院”三个字的匾上,匾上如同结了秋霜。院子里几株红梅开的正盛,交叠掩映,争芳斗艳。
人人都说江南温婉,却不知江南的冬天冷的入骨。
呵出一口白气。
一位红衣美貌女子手握银壶,半卧暖榻,膝上盖着绒裘,青丝如泻,淡淡吟起这首诗。
“主子真是个才女!”
“是呢,咱们主子真是文采过人!”
“长得又美又有才,咱们主子真是天下最完美的女子!”
旁边站着的几位婢女开始了他们的彩虹屁时间。
“……”红衣女子无语。
又不是她写的,关她文采什么事?
红衣女子瞅了几个婢女一眼,很快又懒懒垂眸——她微垂的琥珀色眸子淡泊如水,不见一丝涟漪,叫人惊艳的精致容颜里带满懒散与淡泊。
这位红衣女子便是梅府的主人,鄢陵卖酒起家的第二富婆梅大老板梅灼,今年十九岁,是个尚未嫁出去的老姑娘。虽然容颜盛世,性格却懒惰得很,是一朵人间的极品富贵花。
“哎呀,也不知道咱们要读多少书才能学到主子百分之一的才学。”
“就是就是。”
“唉,恐怕咱们读书读一辈子也学不到主子万分之一的才学喽……”
那边婢女的彩虹屁还在继续,一个说的比一个夸张。
梅灼听的咧了咧嘴,却还是瘫在塌上懒洋洋的,偶尔才喝一口银壶里的温奶,不喝的时候,她就双手捂着这银壶取暖,因为她向来怕冷。
住的是好房子,吃的喝的都是好东西,旁边还有人在不断的说赞美之词,按理来说应该是挺滋润的,梅灼心里却蓦然有声喟叹——
七年的时光,物是人非了。
梅灼蹙了蹙眉,有些厌烦她这自动悲春伤秋的狗脑袋,明明好好的日子,她又何必去想起那些前尘往事?
她神色恹恹,想起那些并不算美好的回忆便有些厌烦,但仔细想了又有些释然——
她应当是快忘了他吧?
如果不是今天的这场雪,
如果不是这红梅开的妖娆,像极了当年他们初遇时那年的梅花。
如果不是她现在无所事事……
或许,她还就真想不起那个人了呢——卫隐。
这个曾经她刻入心头肺腑的名字,
这个曾经令她单思成疾的名字,
这个她早该忘记的名字。
真好,如今想起他,
心,不会再疼了……
梅灼释然一笑,懒懒起身,青丝倾泻如瀑,原本带有些睡意的眼睛完全打开,极其漂亮的杏眼如同盛着万里星河、星光烁烁。这要是叫她的爱慕者见了,肯定又要迷的颠倒神魂。
“主子,你怎么起来了?”
“主子,外面冷,还是待在房子里面吧。”
婢女见梅灼起了身纷纷殷勤上前道。
“你们太聒噪了。”梅灼揉了揉脑袋道。
“呃……”众婢女尴尬。
“这还不是因为主子优点如同星辰一样多不胜数么!”其中一个婢女转了转眼睛又开始尬夸梅灼。
她这一夸,其他婢女也不甘示弱,一个个又开始花式尬夸梅灼。
梅灼摇摇头,真是服了这些人了,赶紧挥手道:“下去吧。”
众婢女闻言大眼瞪小眼,又不敢造次,只能依言退下去。
梅灼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人啊……老是要神化她,把她夸上天。
天天夸天天夸,她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实际上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自己清楚,她这个人极为懒惰,不喜言语、不喜多动,也不喜人多,有着一身的毛病。
不过人们对漂亮的事物都比较宽容,尤其是男人,在鄢陵许多男人心中在梅灼都是冷清孤傲,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神––呵男人,不都是看脸的么?
尤其越是他们得不到的,越像罂粟花一样,越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连卫隐,那个从不爱她一分一毫的的人,也曾用迷醉的目光,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眼说:
“华休,我从未见过你这么漂亮的眼睛。”
是的,梅灼并非梅灼,梅灼这个名字是两年前她被人追杀之后改的。陪伴她更长的是另外一个名字——苒华休。
这个名字是她七岁那年,帝都里那个位高权重的人帮她取的。这个名字取自白衣卿相、奉旨填词柳三变的《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苒华休这个名字诗意的要紧,却也哀伤的要紧。
正符合当年她少年时代错付了的鼎盛青春、流失了的锦瑟华年,它告诉了人们美好的东西总是如同昙花一现、存在的那么短暂。
苒华休之前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能为爱痴狂的人。
可她确实痴狂了,
为了卫隐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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