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朵决定要到中原来报仇的消息被呼蒙托儿王室内部的人泄了密,郭茂一向最擅长与人打交道,辗转得知此事后,不但第一时间通知了崔绎,还收买了眼线持续关注。
“郭子偃是个厉害人物,可是大哥却不懂珍惜,”崔绎说这话时,一脸捡漏的愉悦表情,“就为当年荣海的事,郭子偃从大局出发,劝大哥不要草率地给荣海扣个投降的帽子,可是大哥非但不理解他的苦心,还迁怒于他,我攻陷京城那天,如果不是恰值他每月一次入宫请安的日子,恐怕大哥早就死了。”
持盈啧啧两声:“还有这事,他自己告诉你的?”
崔绎笑笑,说:“嗯,为了表忠,他把自己以前做的事都交了底,其实他交不交代都没什么差,大哥还有老三老四都死了,他还能投靠谁去?只要他好好做事,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身在凉州的郭茂与呼蒙托儿的线人保持着联络,桑朵动报仇的念头时,孩子还没生,身体状况不允许她冒险,况且崔绎攻破紫章城的时候,崔颉把后妃全扔下了,于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都在乱军中被杀了,桑朵肚子里的,已经是崔颉最后的血脉,她也舍不得伤害。
有充足的信息,又有郭茂和百里赞的合谋,崔绎便开始了假选秀,故意给桑朵机会接近皇宫。
假选秀的好处也不只是引桑朵出现,崔绎只要答应选秀,然后再在选秀中受伤,从今往后再有人提选秀的事,就会被怀疑是想要弑君造反,那么耳根子也会清净许多。
持盈不仅露出怀疑的表情:“苦肉计?那你怎么没事?刚才进来那会儿我就看你的脸色不像失血过多。”
崔绎笑道:“那你还被吓哭了。”
“那是因为看到血了啊!”持盈有点生气一瞪眼。
崔绎抚着她手背道:“这就是先生的聪明之处了,如果有人怀疑,我就假装逞强,说要下床,露出这摊血迹,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持盈看他那满脸得意,没好气地道:“真是聪明。”
崔绎用手指捻了捻衣襟上的血,说:“这是猪血,先生叫人用猪尿泡装了几包,就藏在我衣服下面,只要她一刀捅过来,就会以为我真的受伤了。不过……”
“不过什么?”
“桑朵的反应稍微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崔绎拉起她的手比划了一个递刀的姿势:“当时我这样把刀递给她,本以为她会狠狠一刀捅过来,谁知她拔出刀来竟是要自尽。”
持盈蓦然大惊:“她死了?”
崔绎摇了摇头,手在胳膊上比了比:“没有,我阻止得快,刀子把她胳膊划破了点,我叫公琪把人送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城了。”
持盈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桑朵也是个可怜的姑娘,竟栽在那样一个人手里,还为了他……哎,对了,那她的孩子怎么样了,也带着来京城了吗?”
崔绎目光故作轻慢地一转:“不知道,大概不会带在身边吧。——你别说,这八月的天气,我穿着钢衬内甲在大殿上坐了一整天,皮都要被汗泡化了,我原是想着刀子被掉包成了假的,应该不会伤到,不需要再做什么防护,可先生他们执意要我穿着,元恪就差没把祖传的护心镜也拿来给我戴上了。”
持盈看了他几眼,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不想说,也就叹了口气,不再追究。崔绎一向很少瞒着她做什么,即使偶尔有,也是出于为她考虑,怕她为难,怕她受伤害。
与其深究起来,彼此都不愉快,还不如就让某些事带着悬念,一辈子也不知道比较好。
京郊,失魂落魄的桑朵被从马车上搀扶下来,杨琼带着人折转回去,早已等候在原地的曹迁下了马,从亲兵手里接过一个包袱,递给她。
“是什么?”桑朵茫然问。
曹迁并不说话,桑朵于是伸手去接,可就在她的手触碰到包裹的一瞬间,她明白了那是什么,手触电一般缩了回来,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要不是有亲兵眼疾手快扛住了她,人就要瘫到地上去了。
她脸上血色尽失,恐惧得大口地喘气,一边摇头,一边逃避现实地喃喃道:“骗人……不会的……不会的!”
曹迁将包袱往她脚边一扔,冷冷道:“皇上放了你已经是莫大的仁慈,是念在你们兄妹过去的救命之恩、相助之恩的情面上,皇上着我奉劝你一句,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为那种人,不值得。”
桑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把抓起那布包,紧紧抱在怀里,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不——!”
“把她的嘴堵起来,架上马车。”曹迁一声令下,两名亲兵一左一右,将桑朵从地上硬拽了起来,推搡着向马车走去。
桑朵大力挣扎着,手无法挣脱,便要用脚去踢曹迁:“你们这群魔鬼!qín_shòu!畜生!”
亲兵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大骂道:“老实点!别给脸不要脸。”
曹迁平静地看着她:“桑朵姑娘,成王败寇的道理你应该很清楚,放虎归山的下场,皇上更是心知肚明,我会派人送你到岭南,到了那儿,你愿意一个人过也好,怎样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皇上给你准备了一百两黄金,你可以用来买房置地,也可以用来买棺材,就全看你自己了。”
桑朵哭得肝肠寸断,仍旧骂着:“畜生!畜生!”
曹迁一挥手,亲兵将人塞进四壁结实的马车里,桑朵的喊叫声很快变成了呜呜呜,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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