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盘岳青不太爱这么亲昵的叫佟善杉,除了床笫之间的情到浓处外,最出格的昵称就是“善杉”二字。
可是,善杉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甚至心痛的使四肢都几乎麻痹,脑子里空白一片,出口的声音遥远的不像自己的:“年底前?如今已经十月……这么着急?”
盘岳青向来纵着善杉的善妒和占有欲,娶了她之后就真的没再收过别人送的歌姬美人,现在这么一出放在谁身上,难过生气都是不可避免的。
这般想着,盘岳青心疼的伸手揽过善杉,这小家伙经过这么些年还是没长多少肉,拥在怀里都生怕用力太大揉碎了她,又从来都是不愿意服软的性子,同绵里藏针的宋熙相处,不知道要吃多少亏。院子幸而够大,真娶进了门寻个由头下个禁足令,让她少出自己的园子也是一样的。
“若是你不愿意见她……”
“你就不娶吗?”善杉并不知道盘岳青在想什么,她眼眶微红的推开盘岳青,第二句话还没出口,就被手抵在他胸前感受到的凹凸吸引了注意力,这件衣裳是宋家人送的礼,用的图样是盘岳青最喜欢的白鹤戏水图,布料的颜色、质地一一都合盘岳青的心意,于是这件衣裳总是会得盘岳青青睐。
针线细腻光滑,走边漂亮利落,这样的活儿从来不是善杉擅长的,宋熙才合适做这些。本来盘岳青就更喜欢温润碧玉,而不是粗粝赤石。
“善儿,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做和不做来界定,太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我不想听了。”善杉摇头,看向盘岳青的眼神带着微微的冷意和失望,“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陛下会强人所难?李丕如今二十有七都未成婚,怎么不见陛下管他的家事?”
盘岳青看了善杉一会儿,站了起来:“你现在不冷静,待你冷静了我们再说。”
“盘岳青,你原本,是要娶宋熙的,是不是?”善杉瞥向窗外,那棵随风招摇的枇杷树早已亭亭如盖,可原本,这棵树真的是为了她栽的吗?
“别胡思乱想了。”盘岳青道,“你是当家主母,院子里的人怎么处置,都随你心意,有分寸就行。”
口气平淡,情理之中。
善杉没由来的,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像是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如果宋熙才是你的妻子,你也会这么对宋熙说是不是?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嫁给你的人不是我,我就什么东西都不算是不是?盘岳青,你现在面对着的这个人到底是‘妻’之一字还是我佟善杉!”
多年的委屈真喊出了口,却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是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力如温泉水一般蔓延过善杉的耳廓,直至吞没她整个人。
其实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盘岳青压根不在意谁谁谁,他恪守的只是立在他旁边的那个身份罢了。
换谁都是一样的。
善杉闭了闭眼,转而对素祺道:“送客,我要入寝了。”
距离盘岳青和善杉上一次说话已经过了三个月,天气渐渐冷却下去,临近立冬时,管家盘七小心翼翼的来禀报家账,笔笔账目清清楚楚,唯独“抬妾”二字旁空白一片。
盘七低着头道:“夫人,奴不知如何处理妥善,这些日子老爷又不着家,老夫人不管家事,只好……”
“这点小事还用来烦夫人?律法不是规定了官员不可奢侈浪费吗?抬个妾罢了……”胭脂气恼的道。
善杉打断了她,看向素祺道:“素祺,你看着拨银两吧,也别落人话柄,毕竟是太后赏的,就算是个物件儿,也是不能怠慢的。”
“是。”素祺见胭脂不满的还要说什么,连忙制止她,领着盘七和胭脂一起出去了。
一出竹园,胭脂就拍开了素祺的手:“你拦着我干什么?这件事本就是盘家不对!如今还要夫人主持抬妾大小事宜,这算什么?”
盘七在一旁尴尬的咳了咳,胭脂这才想起他也是盘家人,哼了声不说话了。
“都叫你平时少看些话本子,多读点书!”素祺斥了一句道,“我问你,当初我们夫人出嫁,成亲礼是谁置办的?”
“长公主和老夫人啊,还有佟家军的夫人们。”
素祺点头:“那我再问你,现在妾室过门,太后贵为一国之后,自然不能给妾室置办,皇后就更不可能了,而宋家大夫人对宋熙失望透顶,如今这妾室礼还能是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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