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子延请二人入内,长鱼碧只见室内陈设甚是简陋,靠窗为一条几,几案上为一铜制香炉,炉内点着檀香,缭绕满室。内侧墙壁上挂一先天八卦图,图前蒲团上趺坐着一白须老者,形容奇古,不知年齿几何。
白须老者微睁双目,道:“师弟,你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飨月十三音’之事?”那驼背老者道:“正是。我昔日与九首道人交恶,幸被菀铁舟所救。为报相救之恩,我遂将祖上所传之‘飨月十三音’付与菀铁舟。今与菀铁舟一别数载,不知其现在何处,是否尚在人世?‘飨月十三音’须由息桐琴演奏方可展露其精妙之处,故我欲去寻访故人,一来寥慰思念之心,二来年齿渐增,体渐羸弱,也想藉此尚能行动之时与菀铁舟合力寻得息桐琴,共研其微妙心法,传之后世,以造福天下武学之士。”
白须老者忽地转过身,面向长鱼碧,道:“少侠为何人,莫非从西方而来?”长鱼碧一怔,道:“我名长鱼碧,正是从西方陶令市而来。先生莫非是此谷谷主卜前辈?”
“正是”,那白须老者答道。长鱼碧上前施礼,道:“我至友被歹人掳去,敢请卜前辈演先天八卦之术,助我寻得至友,必感恩重谢。”
卜无痕神色凝重,回手从几案上拿来一个朱红色髹漆木盘,但见盘上有金线勾勒,纵横起伏,似为山脉城池之形貌。木盘周边刻有先天八卦图,风雷对峙,山泽相斗。
卜无痕取出蓍草,对照木盘演卦一番,对驼背老者说道:“师弟,此卦主哀。菀铁舟居士或已仙逝,且其子亦有殒殁之兆,或生不测。”驼背老者惊道:“师兄可卜出其家所居何处否?”卜无痕缓缓道:“依此卦象看来,似乎为西方一幽静之隅。其城池左右山林,皆草木繁荫,且多临池之桑,遏云之竹。”驼背老者一声长叹,道:“想我丁不靠与菀居士相识,时日虽短,但却彼此仰慕,情胜兄弟。后我居月瓮山,彼此便再无往来。谁知一恍三十余载,菀居士竟先我而去,怎不令人悲哀!”言罢已老泪满腮。
卜无痕劝道:“师弟不必过于悲戚。若菀居士仙逝,‘飨月十三音’必传予其后人。师弟可向此谷以西寻访,或可寻见其家人,共商良策,以福泽武林。”
丁不靠心绪渐定,手指长鱼碧道:“此少侠亦来卜卦,烦请师兄为其相卜。”卜无痕问了长鱼碧一番,少顷,演卦毕,缓缓道:“陶姑娘暂无性命之虞。所处之地似为东海一岛。”长鱼碧暗自忖道:“莫非这夜狼十二杀掳走清蚁,胁迫清蚁说出篱月岛所在,以夺取陶令公所积之宝?”想到清蚁性情豪放刚烈,或触怒夜狼十二杀,不由心中一紧。思及此,忙上前躬身相谢,道:“清蚁虽暂且平安,但那夜狼十二杀性情古怪乖戾,难免陡生不测。我即刻便去篱月岛,定要救下清蚁,且不使宝藏落入歹人之手。卜前辈之恩情,容日后秉心相谢。”言罢,拜别二翁,下得阁楼,骑乘快马,出谷向东南方而去。
卜无痕见长鱼碧远去,转身对丁不靠说道:“长鱼少侠英姿俊朗,人才难得,偏又命途多舛,不知会有多少青春女子害得相思,为情所难,抑郁终生!”丁不靠道:“儿女之情,尚在其次。天下逐利追名者多如河沙,可叹颓败者身名俱裂,得之者却又忧思难眠,恐他人亦来豪取,终日惶惶,岂不可悲!”二翁又叹息一番,不免嫉俗愤世,愁绪连连。
却说长鱼碧那夜沉睡,篱月岛地图被盗,只知篱月岛在东海,便出得六度谷,晓行夜宿,直奔东海而去。到得海岸边,但见洪波叠涌相击,海面寒鸥旋绕翔集,海水无相无形,浩瀚无比。长鱼碧不由暗自忖道:“如此辽阔巨海,无有舟楫,如何得渡?”正自立马临风,怅然若失时,忽见一叶轻舟迅捷驶来,渐入眼目。
长鱼碧不由大喜,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挥臂高呼。那船渐渐靠岸,忽见船上跃下一人,黑衣黑履,奇矮无比,形貌似总角小童一般。只听那黑衣男子言道:“少侠欲去海中何处,如何在此呼喊?”
长鱼碧上前应道:“我欲去篱月岛,不知前辈可否相助?”
那男子打量长鱼碧一番,道:“我知篱月岛在何处,少侠若不嫌弃,可登此陋船,我送你去便是。”
长鱼碧大喜,谢过那男子,弃马上船,二人乘舟径直向海中而去。
行得半日,只见前方现出一座海岛。那海岛东西尖突,中部向内凹陷,呈月牙状横于海面。长鱼碧暗自忖道:“此岛莫非就是篱月岛?”正欲拿出地图细看,忽听得岸上有人呼喊:“墨二爷回来了!”
那船甫一靠岸,黑衣男子便轻身一纵,上得岸来,回身对长鱼碧道:“此地即篱月岛,我祖世居此地,少侠可上得岸来,与我同往寒舍一叙。”
长鱼碧大喜过望,忽又忖道:“也不知那夜狼十二杀将清蚁掳于岛上何处,且随这位前辈前往叙话,或可使其助我一臂之力。”便跟随那黑衣男子,向海岛深处行去。
转过一片密林,忽见前方地势开阔,一排院落随海岛地势而建,院墙皆由蛤蜊壳拌灰浆铸就,层层叠叠,高约数尺。那黑衣男子走到一宽大院落前,推门而进,呼道:“大哥,三弟,有贵客来访。”
只听堂屋门响,两个黑衣男子迎将出来,其形貌与先前这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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