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愣了一下,旋不觉笑起来,“我们与他们也一样。”
姬慕夏语气冷淡,静坐在栏边反驳道:“才不一样。”
无回乡服侍客人的速度是很快的,大雨磅礴,雨幕滔滔,转眼间,白月儿就端着一壶茶、一碟浅黄色的糕点回来了。
“客人哟,您的茶来咯!”白月儿盯着茶水,满眼俏皮的笑。
姬慕夏随手端下茶点,将白月儿狠狠推开,“下去!”
白月儿撇撇嘴,瞪了姬慕夏一眼。
——这个女人真是烦,把无回乡当做什么地方了,真要惹事情,无回乡的主子可不会放过她!
白月儿心里暗暗咒骂,话落又想:亏我朱云心底好,没去告你打人的状!哼哼……
“白月儿”自是她在无回乡的名字,实际上名叫朱云,对客人当然不会说。白月儿在姬慕夏这自寻思再讨不了好,金子到手,便觉得老娘恕不能奉陪了,她收着茶盘就大步退了出去。
“喝喝喝,喝死你,戴个面具了不起!这烂男人也不要我,多有人要!”白月儿提着松散臃华的裙摆,可无回乡的华裙太大太长,裙底仍然只能拖着地。
“夫君张嘴!”姬慕夏本坐在顾清的对面,如今却起身坐到侧边,手里捏着糕点,乖巧的喂给顾清。
这等事情,顾清还真没享受过,正要张嘴尝尝无回乡的糕,背后却传来了别的嘈杂。
“嘿!这,这!就这层!这层人少!”
“哎呦,淋死少爷我了!”
顾清一口咬下糕,回头看去,人还没看见,就听见了莺莺鸳鸳的女子嬉笑声,间杂一个浮夸的男音。
那四十余层入口处,先上来了个打扮与刚刚白月儿相差不多的年轻女子,而后又是三个,再然后才摇摇晃晃的走上来位满身锦绣、肌色发白的公子爷。
公子爷嘴里嚷嚷着,嚼了块糕,左右还搂着姑娘,这左右搂的姑娘,档次就稍高些了,不但容貌具胜旁人一筹,衣饰上的装点也更奢华精巧。
一位是满身紫流苏青缨,该遮的地方遮不住,无需遮的地方待人褪,偏就双手戴满白玉器,身腰高挑妩媚,宛如柳条。
另一位则端庄精致,秀发捥花结,余流一束长发斜落左肩。看似贤惠温婉,实则眼睑涂了两笔魅红,只轻轻的眨一下,便让人心燥难耐。
“哎呦!”
腰上传来一阵揪痛,姬慕夏伸手将顾清的头掰了回来,“夫君,好看吗。”
姬慕夏说的不是问句,顾清清楚体悟到了这点。
“不好看,不好看!”顾清匆匆摇头。
实际上是很好看的,但也真不能怪他,这里毕竟是远近闻名的花楼。
顾清也此时才明白件事,那就是对美人真的很难忍住,连一眼都不去望。
——你说以前,还未与谁有过春宵之闹也就罢了,身边又有一个祸水级的敖白钰,偶尔在路边看见美胚子,顾清完全是忍得住的。
所谓少年心清明,也不过是不谙世事而已。
顾清微微愣了一小会,之前不自觉说自己虽踏入了修行,却与凡人依旧一样,心言中所指的,也无非这些。
“……夫君怎么忽然愣住了?”姬慕夏以为把顾家揪得太痛,忽然有点慌乱,她心里气还没来得仔细去气,心疼倒先心疼起来。
顾清笑着问道:“咋了,揪心疼了?”
姬慕夏放下手,歪歪头,点了点。
顾清道:“那你以后心疼不?”
姬慕夏没懂,什么以后心疼?顾清道:“我说,以后我要出了什么事,你心疼不心疼。”
姬慕夏沉默一会,本想张口就说肯定要心疼的,但似乎觉得顾清忽然问得很郑重,她深吸一口气才回答道:“我还在的时候夫君不会出任何事,如果我不在了,心疼也心疼不了了。”
姬慕夏手探到刚刚揪顾清的地方,又狠狠揪了一下,“就是说,心疼归心疼,夫君要是看别的女人我还揪!再看,我就提剑去砍了夫君看的那个女人!”
顾清吃痛的揉着腰,脸上却灿烂的笑起来,说道:“你刚刚说咱们与楼下那些俗人不一样,我现在同意了。是不一样!”
姬慕夏看着顾清,面具之下,什么表情都看不见。
顾清又道:“因为凡人不会如你我之间,也不会说出你我说的这些话。话说,要是有个帅得稀烂的人站在你面前,你能忍住不看一眼?”
姬慕夏点点头,回道:“夫君多虑了,我好歹也是皓象丹境的修士。”
顾清伸出手,瞧着姬慕夏面具的嘴唇处,仿佛要将她的话一字字的敲出来。他道:“我懂了,而今我们才算真正的道侣了。”
“所谓修行大道,我也懂了。谢就不说了,和你不必道谢。”
姬慕夏思索了一下,从桌上拿起一块糕喂给顾清,“夫君张嘴。”
淡彩色的灵气第一次自姬慕夏的手中溢出,温柔的融入顾清体内。顾清犹然记得自己刚刚踏入凝气,小钰教自己如何御气飞行之时说过的话——灵气,“独一无二,孕育本我。如果两个人的灵力互相接触,只要不有意封闭,就可以感受到对方真正的心意。”
姬慕夏素手温柔,将糕掰成小块喂进顾清嘴里,顾清心神安宁,耳畔大雨磅礴,将一切嘈杂都压在了雨声中。
糖粒在唇齿间碾开,糕中带了一股浓浓花味,又有一股难以言说的软糯感,软香沁人口,时有些引人牵挂什么。
——就像某一夜的欢愉。
顾清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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