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尤勇却神情泰然地端坐在望江楼上的雅间里。
此时正是日落西山后,天色渐渐暗下去的时候了,合江门上的风轻轻地吹了进来,大开的窗户外,一大片树叶伸到窗边,悠悠地在风中晃动着。
这才是体面人该过的日子。尤勇的心中想道。
望江楼上的雅间其实都是用屏风隔出来的,可以随时拆换。而这一个,则是望江楼里专为刘文海备下的。
基本上,叙府之中每一个体面的地方都有刘文海的专属雅间。就好像叙荣乐里一样,望江楼自然也不会例外。
所以,此刻刘文海也正坐在其中。
在坐的一共有十来个人,全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其中,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的男人身穿一身藏青色长衫,外套一件宝蓝色的薄褂子,他的额头上有一层薄汗,此时,这个山羊胡子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摇着一把折扇,那神情与尤勇倒是颇有几分相似。
“这位先生,也是读书人么?”席间,尤勇问那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道。
还未待他答话,旁边便有一人激动地说道:“这是咱叙府里头的举人老爷―杨俊杨先生!在这整个叙府里面,没有一个人是不认识他的,怎么,你不认识么?”
杨举人端坐其间,半闭着眼睛,只是轻轻地哼哼一声,没有答话。尤勇的脸上不免有些尴尬。
那人忽然打量了尤勇一阵,诧异地说道:“对了,您老兄是……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生啊……”
尤勇的脸上更加地尴尬了。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我刚来叙府不久。”
那人却穷追不舍地问道:“那您之前是在……”
“宝瓶寨!”尤勇沉声说道。
就在这时,伙计忽然从楼下端上来一坛酒来。
伙计人还未道,酒香先到!众人闻到这阵酒香,纷纷停下筷子,齐齐向着楼下看去。
只听“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伙计抱着酒坛子小跑着走上了楼来。
“这是什么酒?竟然这么香!”尤勇问道。
杨举人终于睁开了半闭着的眼睛,看他一眼,说道:“这是这叙府里头有名的杂粮酒,你常年都在山上,自然不知道我们这山下面的事情了。”
尤勇的面色略沉了一沉。
刘文海说道:“叫杂粮酒未免太俗了些。”
杨举人点着头,说道:“刘先生说得不错,这酒还有一个大雅的名字,叫做‘姚子雪曲’,据说是宋时一户姚姓人家以杂粮酿造而成,因此而得名的。”
尤勇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就想要挥动折扇,这才想起自己的折扇早已撕烂在宝瓶山上,他还没有来得及置办新的。于是只得作罢。
他微微垂下头,端起伙计刚刚在自己面前斟上的一杯杂粮酒,“滋”地一声喝了一口。
尤勇一一地看向众人,原以为,离开了宝瓶寨会有一个更好的发展,没有想到此刻受到的排挤却比从前更多了。尤其是那个叫做杨俊的举人!
听到杨举人的话,刘文海却仍是不满,说道:“叫‘杂粮酒’似乎太俗,叫‘姚子雪曲’又好像太雅。”
“啪”地一声,杨举人收起手中的折扇,说道:“如此说来,不如叫它――五粮……”
“液?”忽然,桌边有人一声惊呼。
“对!就叫它……”杨举人的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完,忽然就听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伸手指着窗外,激动地说道:“我是说,你们看窗户外面的树叶!”
众人诧异于他的举动,纷纷都转头看向窗外……
“啪啪啪……”有声音响起,那声音不大,原本屋子里面人声喧哗,大家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动静,此刻忽然全都没有说话,一齐看向窗外,屋子里面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这才听到,有水打在树叶上面的声音在不停地响着。
“啪啪啪……”就好像雨滴落在树叶之上一样。
天已经黑了,夜色朦胧,从窗外可以看到楼下的大路,望江楼下大开的门中有黄色的光照出去,大家借着这光,能够看清一半的路况。
此时,从门口经过的人没有一个是打着伞的。那些路人中虽然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步履平缓,但所有的人的衣服鞋帽都是干的。路面也都是干的。外面并没有下雨!
那这雨声是从哪里来的?
“啪啪啪……”声音还在响着,没有间断。
眼尖的人忽然发现:树叶的上面有一些黑褐色的东西。那些东西从天而降,落在树叶之上,然后顺着叶子的形状慢慢地往下淌着……
“血!滴在叶子上的那些……是血!”忽然,酒才倒到一半的伙计尖声叫道。
“啪”地一声,酒坛从他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屋子里顺间飘满了酒香味。
伙计屁滚尿流地跑下楼去,几乎是用滚的!
他一面跑,一面没命地冲着楼下喊着:“掌柜的!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把你吓成这副德行?!!!”掌柜的老刁“啪”地一声拍在伙计的脑门儿上,几乎拍得他一个趔趄摔到地上。
伙计双手抱着脑袋,一脸惊慌地说道:“血!天上在下血!”
掌柜的回头看了看门外,又看看大厅,所有的人都穿着薄衫。
叙府的天气本就闷热,有些怕热的人更是高高挽起了衣袖,脑门儿上却仍是有着止不住的汗水往下淌着。
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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