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么?”东方阿尚果然讶异,然讶异过后便是轀怒。
“陛下此份讨好,可当真有用?”他先望向刘赫。
“难道愚钝都是装来诓骗贫道的?你那点慧根、灵性,可不足以修缮此方,”他又转向郑凌琼。半问半责间,郑凌琼被骇得一边连连摆手,一边嘴里一叠声的“不是奴婢,是凌瑶。”
蓦地灵光一现,东方阿尚再看刘赫时,已怒意腾然:“莫非这是东方举那混人予陛下的又一好处?”
“哈哈!”盛远蔑笑声又起,他问盛馥,”依他此刻的模样,依你看,他是否当真不知?”
原本三分信他不知的盛馥听得如此之问,还有什么可疑惑的?盛远这般问法,那就定是在说他已知、早知,可偏还要在现今扮个不知。
“东方族不皆是能叱石成羊的能人异士么?既如此,我便以为阿尚如今不过是在逗弄大家罢了,或者这般能换他个开心?”
盛馥答了盛远,又抬起尖尖锐锐下颏去看东方阿尚:“阿尚扮得颇真,倒叫我起疑他是不是时时要扮,刻刻在演,如此阿尚嘴里的真假就尤其值得推敲、斟酌了。”
阴阴已是怫然不悦,可东方阿尚还是带着笑、一派慈祖不忍过分苛责爱孙的架势。
“黄口小儿,出言不逊!敬之与采央太过溺爱,才会养出你们这般找打的脾性!”
“此话倒是不假!”盛远望空兴叹,“是以我们皆有师心自用的秉性,且还个个是一触即发的脾性......哦!留清或是例外!”
“正因如此,才致我们遇事思量不周、只顾泄愤为上,但凡知错却大抵为时已晚......我如是,盛馥亦如是!”
“嚯!一味故弄玄虚的吐真香,竟能引得盛家大郎好一番感概!此物之用倒另贫道刮目相看......于他人有用与否尚且不知,于盛家大郎就定是有用,”
“你不正因是以为此物无用,才故作不知?”盛远的神色看似泛泛、盛远的声气听来平平。然待他拎过酒坛来斟,却只见那股涓涓三回九转、只如斗折蛇行。
“事至如今,你又何必介意我是否知晓,更何必再乔装你做凡事只为益我.....大可不必!”盛远端起盏来,一口一口的浅酌慢抿,“因是终其然,皆是我咎由自取!”
“那大郎所谓真恨,说的既是自己?”东方阿尚将盏虚虚一举,算是与盛远作了个对酌之状,“见你那般折磨于沈洁华,贫道就知定是她说了什么触禁犯忌之言。”
“实则那吐真香犹如幻药一般,复加上酷刑难受,她必然胡话连连,所谓真假也就是真真假假......你若为此更要分什么真假之恨,徒劳!无用!”
“确是徒劳无用了!”盛远轮转着酒盏,彷如可藉此轮转回前尘旧日。
“我娘子、萧梓彤,惯来分外地倔犟。彼时即便家中想尽了折中之法,她也始终不肯。我那时因此与她常有龃龉,只道她偏执于复国之念、竟枉顾夫妻之情......”
“岂料她之后有了孩儿也不来寻夫、却要避走一隅......若她知晓这一走既是永不得见,她可还会照旧依然?”盛远太息绵绵颤颤,其中的锥心之痛毋须言表,就足矣让闻听者为之戚戚而悲。
“此些年,我寻遍南北江山都不见她踪迹、却稳稳地听见她已远嫁关外,我那时急令智昏、又是憋着一股闷气,全然无能去变真伪.......”
“实则,她之执拗是受人怂恿,我之遍寻不见亦是被人蒙蔽--甚至沈洁华谋命害主,皆是受人示意......是以我这份‘真恨’纵然再无意义,也不妨拿来品上一品。”
盛远说罢又举起酒盏,放到唇边浅浅一尝。
至此,盛远所谓“真恨”是为何来,人人皆知、个个阴了。虽只是三言二语,却是沉郁如山,又叫人何堪其重?
“朕时常还要狐疑,为何沈洁华逃罪之时会往北地而奔,而今终于得解。她一再背主,心虚怯怕愈演愈烈,因此只想去到一处无人识得之地、重寻安宁。”久不曾开口的刘赫言来唏嘘难掩,他似是已忘了此处何处、此时何时。
盛馥就要泪目。虽则她实在与嫂嫂并不相熟、虽则她于盛远还有鉏铻难除,却仍是阻不断那哀愤之意绵绵不绝。她瞪向东方、正要出言相激,殊不料那“老贼”先发制人,恰好此时将一掌拍在案上,并大喝道“不错!”
然这“不错!”既不是与盛远说的,亦不是什么豪情之下的“供认不讳”。
此“不错”中尽满是赞许之意,而他所夸之人也绝非盛远、而是那哆哆嗦嗦的郑凌琼。
“不错不错!贫道还叹此一味香只我族独有、不能为天下人所用实在可惜--你能将残方修缮至此,太是不错!刮目相看!刮目相看呐!”
“身上可有?取来让贫道观察则个,好知道你是得了几分真谛。”
“奴婢、哪里、哪儿有啊?奴、奴婢又、又不会!那是凌瑶弄的,奴婢一无所知!”郑凌琼急得冷汗滴答,“求阿尚,莫要老是混淆了、混淆了凌瑶与奴婢,凌瑶是贵嫔娘娘,奴婢就是奴婢--一再混淆了,奴婢、奴婢性命不保!”
“他敢!”东方一眼瞪向刘赫,“他也不花点心思好生思量思量,自有你在侧,可还有疯癫狂肆?可还犯过暴躁之症?只将良配视作冤孽,却将冤孽视作良配,一个两个皆是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不肖子孙!”
显然,东方阿尚又已将“恨一人之不争”转而化之、变作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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