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尉愣住，眼看着江绾和萧熠扬长而去。
“绾绾，你告诉我到底是哪里错了……”男人薄唇动了动，低低的喊了一声，只是江绾并没有听见。
黑色的劳斯莱斯从眼前驶离，褚尉就那么呆呆的站着，心像是浸入了冰冷的谷底一般，他仔细的回想着，从病房门口江绾刻意的躲开他，到她决绝的从自己面前离开，这一切她的表现，都让他感觉一头雾水。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让她宁愿上萧熠的车，都不愿和他把话说清楚？
褚尉栗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渐行渐远的车在路的尽头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他握着车门的手紧了紧，骨节处隐隐泛着白色。
他不相信江绾会无缘无故的变成这样，在他不在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
黑色的劳斯莱斯里，萧熠担心江绾不舒服，尽力的把速度降到了最慢，他抬眸看着前面稀疏的车辆排成的长龙，余光瞄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江绾。
车里并没有开冷气，却总有种侵入骨髓的凉意。
江绾侧倚在副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建筑大楼，心像是坠入了一个冰窖似的，仅仅是跳动一下，都觉得无比的艰难。
窗外的路灯很亮，即便是透过黑色的车窗玻璃，也还是会觉得刺眼，江绾轻轻的闭上眼睛，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顾医生的话，像诡异的铃声一般，她越是害怕越是不想听到，就越是真真切切的在她耳边回响。
她的生活，因为褚尉，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其实她早该发现的，从她回到华国见到褚尉的第一面起，这一切就悄无声息的开始了，这些天她所以为的感情的升温，都不过是褚尉为她布的一个局罢了。
而她竟然还傻傻的认为，褚尉对她都是真心的，她努力的说服自己去接受褚尉，努力去帮他分担痛苦，更可笑的是，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还自信的告诉萧熠，她很幸福。
“萧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江绾目光从窗外移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薄唇微微动了一下，话说的有气无力。
“绾绾，别这样，事情发展成这样不是你的错……”萧熠手攥着方向盘，江绾虚弱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只觉得心一阵阵的绞痛。
江绾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任凭眼泪这样流着，泪滴在下巴处掉落下来，一滴一滴的渗进她米白色的大衣，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
“怎么会不是我的错呢？我能到今天这样……活的像个笑话，就是因为我太傻了，一次一次的被褚尉伤害，还不知悔改的傻傻的送上门……”江绾细眉蹙在一起，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晶莹的泪。
“绾绾……”萧熠薄唇抿了抿，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江绾头靠在玻璃窗上，微眯着眼睛朝远处看，夜幕已深，整个城市都被无边的静谧笼罩着，安静到她似乎能听见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思绪像是被什么东西往回拽着，从前她极力想要忘掉的一切，一幕幕的在她面前重演，褚尉的话就像是冰凉的刀刃，每一刀精准的刺在她心上。
“我凭什么要跟她道歉？”
“凭什么？就凭你只不过是一颗棋子！”“别忘了，对于褚家来说，你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生育机器。”
五年前那个装修的贵族气派的餐厅里，褚尉握着萧恺妍的手，话说的毫不留情。
江绾，五年了……五年前你就被他弄得遍体鳞伤，五年后，你傻到再次被他利用，你把他当做最爱的人，恨不得向世界宣告你很幸福，可他呢，在他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生育机器罢了。
五年前是为他留下褚家的种，五年后是用来救他的儿子。
呵呵，褚尉……你真狠！
情绪像是突然间冲破了屏障，她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声来，这些天，她以为自己重新拥有的家，在这一夜之间，全部毁了。
“绾绾，别想那么多，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现在都不算晚。”萧熠听见江绾的压抑的哭声，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江绾苦笑一声:“已经晚了，我怀孕了，我对不起我的孩子……其实最悲哀的不是我，而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之所以存在不是因为父母的爱，而是为了救他的哥哥……”
多么荒谬啊，五年前她错误的决定害了小逸，五年后她傻傻的被利用，害得也是她的孩子，或许她根本就不配成为一个母亲。
江绾纤长的手指在小腹处抚着，眼泪像瀑布一般涌出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无法从这种极度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萧熠见状也有些手忙脚乱，江绾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她很少哭，或者说她很少在他的面前哭，萧熠顺势将车靠边停下，从口袋了拿出了一条手帕。
江绾眼睛红红的，看着递过来的手帕愣了愣。
“你还记得，五年前你决定要离开华国的那天晚上，我带你去看了璃海吗？”萧熠见她没动作，抬手帮她擦了一下眼泪。
“那时候你说，小时候每次去璃海都很开心，好像无边的浪能冲走所有的烦恼似的。”男人轻叹了口气，把江绾身侧的车窗缓缓打了开。
“可是璃海太远了，我只能带你来这片高地，从前我心烦的时候，常常会一个人站在那里，朝城市的方向眺望。”萧熠唇角挑起一丝弧度，朝高地南方指了指。
江绾神色一怔，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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