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莞尔提起的一口气顿时蔫了下去。
白老师都觉得无能为力,她这一颗小嘎嘣豆,再怎么蹦跶也徒劳。
何莞尔有些失望:“那,经侦那边是不打算立案了吗?”
白廷海神色平静:“关于举报这件事,我本来不打算让你知道的,毕竟卓安然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都存疑,再加上桐城路桥内部关系复杂,你贸贸然一头扎进去,恐怕会有危险。”
“我不怕,我能够保护自己的!”何莞尔赫然站起身,攥着拳头情绪激动,“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卓安然的下落,不管警方查不查,只要有一点线索我都不会放弃的。现在有了消息,如果警方不去查,我就自己去查好了。”
“我就知道,你这性子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白廷海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如果诈骗犯手里有了一个上市公司做支点,他到底能撬动起什么谁也不知道。再说,莫春山这个人也很有些意思,所以经侦支队的老褚,对他挺有兴趣。”
何莞尔一听有戏,神色激动起来,白廷海抢在她开口前问道:“莞尔,我记得你上一篇引起轰动效应的地下钱庄深度调查,是在两年前吧?”
何莞尔不知道为什么白老师提起她的工作,不过也点着头据实回答:“是的,两年多了。”
白廷海低垂眉眼,右手轻敲着沙发木质的扶手,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你那篇调查在业内口碑不错的,好几次国内的经济犯罪研讨会上,都有警方或者检方的专家引用过其中的观点。”
听起来白廷海似乎在夸她,但因为那篇调查白廷海已经不知道夸过她多少次了,很多场合都称她为自己的“得意门生”,从来不乏溢美之词。
只是放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何莞尔实在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白廷海微微一笑,终于揭开谜底:“有了这个成绩打底,我如果提出让你以特别调查记者的身份,最近距离报道调查桐城路桥融资事件,你说老褚会不会同意?你又愿不愿意参与呢?”
从南郊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十二点。
卢含章习惯早睡,何莞尔推断这时候她多半已经睡着,于是开门的动作都格外地轻。
她慢慢地旋转着钥匙,听见防盗门锁芯咔哒一声响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又悄无声息地慢慢关上,这才轻声说了句:“爸,我回来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惟有夜风清冷地拂过窗帘,沙沙作响。
何莞尔开了盏最暗的灯,放下包打着赤脚,轻手轻脚进了右手边第一个房间。
房间里窗帘半掩着,月色照亮了半间屋子,靠窗的单人床上,卢含章安安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已然熟睡。
何莞尔看到她安然无恙,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替她掖了掖被子盖住露在外面的半条手臂,又悄无声息退到了客厅。
窗外更深露重,梧桐的树影斜斜地从窗户投射进来,随风摇曳起伏,遮住了客厅一面墙上黑色相框的边缘。
何莞尔立在相框前,抬眸看向照片里的人。
四十来岁的男人,藏蓝的警服警帽和夜色融为了一体,浓眉大眼和粗犷的国字脸,右颊一道浅褐的疤。
这张严肃起来能吓哭小孩子的脸,照片里定格的瞬间,嘴角却有一丝隐约温暖的微笑。
何莞尔在相片前沉默地站着,几分钟后,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说:“爸,这一次终于有了卓安然的消息,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把他揪出来。”
————
两天后,江北区朝天码头旁的一座茶楼里。
这茶楼已有了些历史,不过最近新装修过,看着倒还崭新气派,生意也颇不错。
一楼的大厅已经坐满了人,二楼的包间也满了一大半。
何莞尔坐在走廊最尽头的一个包间里,靠着窗,视线放在几百米开外打围施工的半座桥上,一直没有说话。
她对面的一男一女,男人三十来岁,国字脸寸板头,五官普通寻常,女人年轻许多,穿着白色衬衣,一张瓜子脸清秀又干练。
她从脚下的塑料袋里拿出一摞厚厚的资料,整整齐齐地摞在桌面上,又推到何莞尔面前。
“何记者,这些是这一次调查的资料,褚队长说您先看一看心里有数,只是要注意保密。”
何莞尔从远方收回视线,微笑着颔首致谢,视线移到桌对面的男人身上。
“林警官,这次调查就只有你和陈警官两人参与?”
她声线清冽听不出喜怒,但重音故意放在了“只有”两字上,显然重点落在了警力不足这件事上。
林枫颇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面确实这样安排的,毕竟是匿名举报。”
何莞尔没再说话,也知道以她的身份没有立场纠结这个问题,毕竟有机会参与到这一次的调查中来,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前天晚上白老师问她要不要参与桐城路桥涉嫌经济犯罪的调查,她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仅因为可能涉及到卓安然,更是因为凡是和诈骗沾边的事,她都不想放过。
这些年,区块链、虚拟币风生水起,新类型经济发展迅速、如火如荼,骗子的手段也与时俱进,各种假冒伪劣山寨版的玩意上线圈钱,仗着信息不对等忽悠缺乏投资渠道的人,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
何莞尔知道,这是国家都顾不过来的乱局,她一个小小的记者,能做的更是微不足道,但她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能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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