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十一月中旬，雨后初晴的天空澄碧湛蓝，路边的树木叶子开始发黄、掉落，冬天的气息越来越近。
公寓里，莫春山在书房里看完文件，刚放下手的签字笔就听到门被轻轻叩响。
他应了一声，看到才嘉推门进来，在他面前站稳。
“什么事？”莫春山抬头看她，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后颈。
才嘉微微一笑，开始汇报：“大渡河特大桥的施工方案方面，总工程师参考您的建议，用无人机牵引先导索过河，经过论证是可行的，目前正在积极落实。”
莫春山听了若有所思：“先导索只是第一步，锚碇能在山体上站稳才是大事，关于这个我有些新的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你通知c15标段的余经理，以及公司里负责施工方案的几个高工，让他们务必本周五抽空回来一趟，我有些事要问他们。”
才嘉对于老总过问施工技术问题显然见惯不怪，轻轻巧巧地回答了一个“是”字，刚想汇报下一个事项，目光却忽然被桌面上的一本书吸引。
书的白色封面已然沾染上了灰尘，不那么干净还有褶皱，显然经常被翻动。
书皮上显眼的几个楷书字体——仓央嘉措诗集。
才嘉愣了愣——莫春山的书房里，从来都是各种财经杂志或建筑专业的书籍，她从未看过他看过诸如小说、诗集之类的文学作品。
这书，出现在这里，还真有点不搭。
莫春山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所及，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地将那本书拿起来，随手扔进书桌旁的杂物蓝内。
之后站起身问才嘉：“最近有没有谁联系你要还东西？”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却让才嘉一瞬间就回过神。
她知道莫春山最不喜别人窥探他的生活和想法，于是知情识趣地收回视线，认真地想了想他的问题。
有没有谁联系她，要还东西？
是谁？要还什么东西。
才嘉虽有疑问，但她迅速过滤了最近办过的事，肯定地回答：“没有。”
莫春山听了，皱起了眉头——一部电话，几千元钱，他自然是没放在心上的。
才嘉说起了另一件事：“莫总，新力能源打算起诉亿源光线，现在已经递交了民事起诉状，这消息已经传遍圈子。另外，龙杰上周去了沪市两次，我想他应该是去见马阜山的。”
她不急不缓地说着，说到这里略顿了顿，稍有些迟疑：“龙杰这一次大概是铁了心要收购亿源光线，现在情人卷包跑了，他老婆也知道了这事。现在夫妻不同心他又急着用钱，只怕下一步就是小马投资质押股权来获取现金投资。”
亿源光线科研有了突破，但缺乏资金投资新的生产线，这半年到处找投资。但是新技术领域的投资风险太高，十个项目里能一个有回报已经很不错，所以各路投资人都相当谨慎。
亿源光线几次碰壁，最后找到了有钱无权事业处于低谷的龙杰。至于龙杰，他本来也在犹豫，结果亿源光线被龙头企业起诉一事，让龙杰笃定亿源光线手里一定有让行业龙头忌惮的技术，所以想把未来的竞争对手扼杀在摇篮中。
他想要做成这一本万利的生意，却遇到现金吃紧，只能把手上的桐城路桥股权质押，而和莫春山交恶的小马投资，就成了他最放心的人选。
龙杰不知道，他这只雄心勃勃的螳螂身后，有只姓莫的吃人不吐骨头的黄雀，已经悄悄布局半年。
莫春山倒是有几分意外，之后毫不掩饰赞赏的表情：“不错，靠一点蛛丝马迹能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出乎我的预料。”
知道自己猜中，才嘉轻呼出一口气，微笑道：“要不是千阳透露了一些乌珊珊的事给我，我也不能想到的。只是——”
“你想问马阜山是不是可靠？”莫春山微微偏头，语气轻松，“我承诺他不管多少钱弄到的龙杰股份，我都会用近一年最高的股价收购，稳赚不赔的生意何乐而不为？”
才嘉恍然大悟。难怪莫总这半年和马阜山来来往往好几次却没有谈什么具体的项目，原来所谓的合作其实是在布局而已。
她以前担心马阜山这个人很不道义经常背后捅刀，从来只认钱不要脸，现在看来，这样的人反而是最可靠的合作伙伴。
想到这头，她微笑着：“原来上一次莫总您不回来和马阜山见面，也是故意的。”
莫春山怔了怔，脑海里毫无预兆地出现一张明艳俏丽的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刚才问才嘉有没有人还东西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想起了那个借走东西的人，尤其是那双曾让他折返三百公里的眼睛，清澈、美丽又无助。
才嘉看他表情柔和，还以为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愉悦。
趁着他似乎心情不错，才嘉后退一步眸色微凝，像是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事吗？”莫春山见状，放下文件端起茶杯，“不妨说来听听。”
“是关于嘉玫机械的事，虽然收购方面对方已经松口，但是初步估算下来合同前前后后十几次也谈不下来，对方怎么也不肯再降低5，如果单子交给嘉玫做，那成本会增加很多。”
莫春山微偏着头：“嘉玫机械在业界的口碑数一数二，向来只给国企供货，能和我们签合同已算不错，至于成本高了利润低了之类，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弥补。”
“但嘉玫给我们的价格，是给国有公司价格上浮10，我知道您对嘉玫的机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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