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雯雯走出餐厅的时候，她的脑子晕乎乎的，脚步软绵绵的。
她觉得自己或许被上个智障相亲对象传染了，吃了一顿餐厅里最贵的法国菜之后，她好像真当了一回“火星之母”，浑身上下透着母性的光辉。
手机狂暴地震动起来，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喂，亲爱的妈咪。”
“别给我贫，相亲怎么样儿啊？”何琴女士声音低沉，似乎又输钱了。
“妈，您哪儿是让我相亲呐，根本就是接盘侠啊。人家只谈柏拉图版婚姻。结婚后不亲不摸不同床，不必要时连见面都省了。我们最亲密的交流方式就是说话时口水不小心喷到了对方的脸上，最激烈的肢体碰撞只能祈祷以后三观不合，直接动手厮打在一起；如果我们是精神契合的夫妇，那么真的连身体接触都没了……”
何琴女士暴躁，“你说得啥玩意儿，给我讲人话。”
乔雯雯撇撇嘴，你别后悔啊。
“哦，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他说自己无法当个真男人。无论是外孙还是外孙女，您都抱不上了。现在和谐大环境，我不好跟您用现代话说，但是古代版还是可以说的，就是他相当于一太监。也有古人用‘天阉’来描述此种情况，不过盛先生这不是天生的，后期嗑药导致，乃为‘后阉’。”
何琴女士沉默了十几秒，才惊讶表达自己的观点，“这算个啥啊。”
乔雯雯挂断了电话，耸耸肩。这年头能让她家至尊皇太后爆出方言来表达中心思想的，真是少之又少。
哎，第七个相亲对象又是奇葩，她真的凑够了七个召唤窜天猴。
她如果依靠相亲成功，还不如日后她上天当“火星之母”来得符合实际一点呢。
***
餐厅内，精英男还坐在那个位置上，服务生端着一个餐车走过来，上面堆叠着数条纯白热毛巾，还散发着白气。
服务生一条一条地递上，精英男接过来一遍一遍地擦拭着自己的双手和手腕，表情不喜不怒。
如果乔雯雯在场，肯定拍桌疾呼：我还没嫌弃你个后阉，磕多了伟哥雄伟不起来呢，你竟然嫌弃我到这种程度！最多擦三遍意思一下就得了，还这么多遍！送你一颗猴塞雷炸死你！
桌上的手机响起，精英男看了一眼屏幕，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阴冷至极。
旁边的服务生觉得，这笑还不如不笑，他要是年纪再小点儿，就能被吓哭了。
“喂，有事儿说。”他接起电话，语调一如之前淡漠。
弦外之音，有屁放。
服务生听不到手机那头的人说什么，只是见这位先生嘴角上扬的弧度一度一度地往上增，最后都能达到三十度了，才听他再次开口。
“盛谨朗先生，是你让我这个大哥来帮你相亲的。”
服务生目瞪口呆，相亲还有代替的，这位先生好像没跟人姑娘解释。
“姑娘不错，长得不够漂亮，性格不够圆滑，胸部不够挺，屁股不够翘，但是至少人家那不出众的五官和不太好的身材都是真的，不是刀锋下的美丽。这是你最不喜欢招惹的类型，但是我高兴，所以就替你向她许下爱的誓言，否则你今生与女人无缘了。”
服务生表示这位先生就是个人渣，不仅欺骗人家相亲的小姑娘，还在背后这么诋毁她。
明明那小姑娘看起来像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不走妖娆路线，也没有贵妇风。但是唇红齿白，眼睛大而水亮，看着清爽大方，怎么着在小美女中也是出挑的。
精英男单手握着手机，脸上的笑容诡异莫测，他听着手机里的喊叫，心情愉悦。
“就算我捉弄你让你替我相亲，你要报复。那也不能说我是嗑药磕多了，睡女人睡多了，现在性无能啊。妈刚刚打电话给我，哭着嚷着要我去看男科，甚至要联系世界前几的性病专家，我还要不要脸了……”
“你最后一句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清。”抱怨告一段落，精英男挑了挑眉头，将手机离开了耳边，直接按了免提。
只听里面传来一道高昂的气急败坏吼声：“你哪怕说我是个猥/琐男，也不要说我性无能啊！”
钢琴师正在十指翻飞，动作极其熟练，但是听到这音效特别好的一句话之后，琴音就断了。
餐厅里为之一静，其他客人以及服务员们全部表情统一，目瞪口呆。
精英男冷笑出声，语调悠扬闲适，“好了，乖弟弟，全餐厅的人都知道你不仅是个猥琐男，还是个性无能。没关系，不要怕，大哥会帮你恳求乔小姐当你的妻子。”
“盛谨铭！你等着——”
暴怒声传来，差点把手机给震裂了。
盛谨铭却伸出修长的食指，快速地按了挂断。并且为了不再受到骚扰，他直接将某人拉黑了。
“不好意思，家弟顽劣，打扰诸位用餐了。”盛谨铭心情大好，慢慢悠悠地出了餐厅。
***
乔雯雯回到八百块一个月的出租屋里，将身上刚穿的小礼服慢慢脱下，五个指尖恨不得都翘起来，生怕刮伤了真丝面料。
等今天用钱武装起来的“战甲”全部褪下之后，她就像一尾鱼终于到了合适自己的水中，赤着脚自由地撒欢。
近乎自恋一般在穿衣镜前凹几个造型，冲进浴室洗完澡再出来，她就变得蔫头耷脑了。
女人，褪下昂贵的华服，洗去精致的妆容，只剩下一身皮肉，就好似气短三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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