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妹妹,怎么会画出这么……黑暗又血腥的画作呢?
楚君怀拿着的那张画恰好是一只兔子被开膛破肚的模样,他忍住恶心,将画作扔了回去。
“见了鬼……!”
楚君怀低声咒骂:“我们都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听着大哥在身旁低喃的话语,楚云谏没有任何反驳,只是默默地捏紧了手中的画作。
这些画代表着什么意义,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
管家见势不妙,立刻带着两个佣人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不能过度窥探主人家的隐私,是佣人立身的基本。
没有一个主人家会喜欢底下的人知道太多关于家族的秘辛。
房中便只剩下楚云谏、沈霄、楚君怀三人。
沈霄没有打扰这两兄弟的回忆,她悄悄走到一旁,来到楚海汐的书桌前,轻轻地翻了翻书桌上的书籍。
都是一些参考书,工具书,连一本、一本轻松读物都没有。
对于这个结果,沈霄并不意外。
楚海汐在家里没有地位,她的一切都被掌控在父母长兄以及老师们的手里,她几乎没有自由处理个人隐私的权利。
看什么书,不能看什么书。
全都得看大人们的脸色。
而她的父母,不知为何,对她的要求竟出奇的传统。
要求她像一个古代的淑女,尽量不要接触太多现代社会的信息,只需要温婉贤淑即可,学知识、学舞蹈、学礼仪……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婚姻服务。
打从一开始,她的父母对她最高的期待,就是让她成为政治联姻的棋子。
既然是棋子,当然最好不要有自己的思想。
控制她的信息摄入渠道,也是为了控制她的思想。
但楚海汐,并没有如他们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洋娃娃。
这其中除了有楚云谏的关爱之外,更重要的,应该是楚海汐有其他的信息摄入渠道。
沈霄正站在书桌前沉思,忽然,楚云谏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霄霄,你在想什么?”
沈霄猛地惊醒,扭头一看:“云谏……”
“怎么了?”
“没什么……”
沈霄摸着桌上的书籍,低声问道:“云谏,你有没有买过什么书给海汐看?”
“……什么?”
楚云谏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霄抬起头:“桌上这些书应该不是你买给她的吧?”
“确实不是。”楚云谏扫了眼那些书,立刻下了定论:“我从不给她买这种书。”
“那你会给她买什么书?”
“我给她买过一些……绘本。”
楚云谏皱眉:“可是……太奇怪了,我没有在这个房间里看到我给她买的那些书。”
“去找找,说不定在衣柜里。”沈霄这么说着。
楚云谏立刻动身去找。
楚海汐的房间太过于简单,简单到根本没有太多可以容她藏东西的地方。
楚云谏打开楚海汐的衣柜,蹲下来,一个一个抽屉拉开,试图找到他给她买的那些绘本。
楚君怀见状,忍不住也走过来,和楚云谏一起找。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
他本来也不是多么在乎这个妹妹。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楚君怀不是以前那个需要仰仗父母的宠爱而活的小男孩了,他成为了至高无上说一不二的帝王,于是很多他以前不在意的人和事,在他心中都重新有了不同的色彩。
他后来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不在意这个妹妹。
其实,他是喜欢妹妹的。
就像喜欢弟弟一样。
但是妹妹不被父母所喜爱,于是,擅长察言观色的楚君怀,便克制了接近妹妹的yù_wàng,强行告诉自己:你不喜欢她,不要跟她玩。
就连给妹妹送生日礼物,也故意从管家那里转一手,装作自己只是出于礼节才给妹妹送份礼物,而不是真的想通过送礼物跟她搞好关系。
但现在楚君怀看着楚云谏重新踏入了楚家,踏入了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妹妹的房间,楚君怀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了勇气。
他不需要再在父母面前掩饰自己。
起码,在面对妹妹的事情上,不需要。
妹妹已经死了。
难道,他们连悼念妹妹的资格都没有吗?
这么想着,楚君怀胸腔里顿时升腾起一股怨气。
他更加卖力地翻找着,似乎想通过这样来向过去的自己证明什么。
沈霄静静地看着两兄弟肩并肩地蹲在那里找东西,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在这个家里,其实三个小孩都没有自由。
楚君怀没有喜欢妹妹的自由,楚云谏没有离开家庭的自由,楚海汐没有任何自由。
他们都在不同程度、不同方面,受到了各种限制。
于是三个孩子,都变得很扭曲。
而且是不一样的扭曲。
楚君怀的扭曲,体现在明明有了权力,明明可以拒绝,却依然顺从了父母的安排,和一个陌生女人订了婚。
楚云谏的扭曲,体现在明明脱离了楚家,明明有了自己的人生,却依然每晚被噩梦纠缠,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楚海汐的扭曲,则体现床垫下的画作、床板底下的独角兽贴纸、床头挤满的独角兽布偶上。
她觉得自己是一只生活在黑暗丛林里的小白兔。
不管从哪个方向走,都会被残忍地虐杀。
她的画作中,看不到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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