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夜白衣坐到山茶身边,从被褥里取出一只小手。医者望闻问切,可为了不打扰孩子休息,夜白衣便跳过前面几步,直接把脉。
过了一会,夜白衣睁开双眼,司马晦急切问道:“怎样?”
夜白衣为孩子盖好被褥,说道:“孩子病情有些复杂,但在我看来都是些寻常杂症,不算难治。苓草只能是治标不治本,我明日在城中抓几味药材带来,让小姑娘好生调养几日,应该很快就能康复。”
司马晦起身说道:“多谢李先生相助,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夜白衣也起身说道:“略尽绵薄之力罢了,我也该回去了,司马兄早些休息,明日再会。”
司马晦吹灭油灯:“我送先生。”
在司马晦去另一间侧房看了其它几位孩子的状况后,两人便出门去,前后走在芦苇荡中。夜白衣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收留他们。”
“记不太清了,五年以前吧。石头算是第一批跟我的孩子,他是本地人,那时他就因为在路上小偷小摸总被人打,可小小年纪若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做这种勾当。如今的这间屋子当时不知是被谁废弃了,后来还是石头带着几个孩子跟我一起修整起来,这一住就是几年过去。”
“为何不让他们入学宫。”
“年纪不够,男子十六,女子十八方可入学宫。在下就在想等时候到了便将他们都送进去读书,做大才,自力更生。这些年在下读书时要是有所得也都讲与他们,为日后考入学宫作好准备。”
夜白衣望着黑无际的天边,轻声说道:“很好。”
“先生说什么?”
夜白衣摇摇头道:“没什么……今日罗钰对司马兄出言不逊,所作所为更是没有半分学士风范,据说他当年以算甲的成绩进的学宫。司马兄如何评价这人。”
司马晦听到这里突然沉默,夜白衣顿了一下,随即一笑置之,又问:“那对学宫中的一众学士你作何评价?”
司马晦摇头道:“论资历,在下不及学宫中诸位长老博士,论才识,在下更只是一介愚钝书生,哪有这般资格去评价他人。”
“闲谈罢了,权当胡言,何必较真。先帝当年下诏禁道,百家颓萎,儒术独尊,一时间天下儒风盛行,是为王朝任贤举能之法。先帝驾崩后,更是托孤丞相孙昉。当今王朝上下盛行儒道,可谓是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先生岂无意于入朝为官造福一方?”
司马晦说道:“先人曾说儒以文乱法,且不说儒生可有这天大的本事,谁敢说儒生继承的便是天地正道?天地正道自在人心,跟哪家学派没半文钱干系。鹤鸣山现任掌门五清道人前些日子下山背负生母步行千里入交州,只为圆母望海之愿,这般大孝之义,可不是儒教的一己之物。故但凡宗教门派,不论宗义,但行正道,皆可谓名门正派。儒教当兴,更是当新,百年前的正道如今有些早已走不通。对儒教内部来说更是如此,单是这学宫中的千百学士,都在声称自己学派是孔孟的正统思想继承者,但是彼此却几乎难以求同,更别提存异。可无论如何,正道自在人心,初心不改,人间浩气长存。”
“一意孤行要为儒道正学,这么说,司马兄是无意官场了。”
“我辈书生哪能将荣华富贵奉之为圭臬,吾生至愿立史正学,他日蔚为鸿儒,不枉为人……”
夜白衣笑道:“好啊,好一个蔚为鸿儒。就冲这司马兄今夜的这番话,李某明日定当再度登门拜访。”
司马晦站定作礼道:“恭候先生。”
……
下阳城南,断鸿山。
相传从前每每入冬,北雁南飞,至此山而不归,故这座山被百姓称之为断鸿。
断鸿山山势陡峭,多生松柏,山脊绵长曲折,将下阳城环抱其中。有此天险倚仗,下阳城易守难攻,成了锦城东北方向天然的门户。
殷有成背负着一身穿裘衣的女子在断鸿山险峻山道上健步如飞,两旁只剩下光杆的树木纷纷向后倒去。很快殷有成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几年不见,你倒是胖了。”
女子佯怒道:“你放我下来。”
殷有成狡黠一笑:“就不放。”
两人很快来到山腰的断崖处,在此处能尽揽下阳城中景色,若在白日那些个亭台楼阁可尽收眼底。
夜里的下阳城映在冬日的圆月下也别具一格。蜀地多山,远山层层叠叠的轮廓挂在天际宛如游龙,下阳城中几处百姓家还点着灯火,给这萧瑟的夜景平添几分烟火气。
殷有成背着长雪晴站在天幕之下,一时看呆了。长雪晴拍了拍殷有成肩膀,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将女子放下来。两人并肩而立,望着这番夜景,相对无言。
……
十多年前,当时还未封王的左将军殷峰从交州广静城领兵起义,自西线北上,在攻打锦城时,城中百年名门长孙家族为保全城百姓平安,家主长孙空自领家兵杀上城头,放下吊桥,大开城门。以致官府匆忙派兵镇压,锦城内乱。
当时身为五漓谷谷主的笑天齐为平城中暴乱带领弟子杀入锦城,助官府将长孙一下上下数百人斩首。事后所牵连的大小家族更是不下十数,死者千计。那一日锦城血染护城河,被誉为小天京的蜀州锦城一日之内化作酆都。
殷峰领兵入城后本欲治罪五漓谷,不想天京城刘家一道急令下来,成都王刘易南平王刘瑾联名要保下五漓谷。殷峰顾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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