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麟德元年,皇帝李治风疾日重,身体每况愈下,宰相上官仪突然上谏,请求废后,却终无果,李治自此反而让武皇后垂帘观政,上官仪与其子上官庭芝满门皆斩,只是皇后以德报怨,念其惨状,留下其襁褓中的孙女上官婉儿母女罚配掖庭。
自此,天皇天后二圣临朝,中宮得权,几年来,那些隐世千载的修仙门派不约而同地继观星台后纷纷现世,稍好些的,皆享皇家供奉。
往日里,修仙修道在百姓以为,也无非天师教、少林寺那等清修苦练的佛道门徒,可如今,有人传言见过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的真正仙师,仙法道术、长生飞升又岂是传说?只是仙门出现,仙师们却仍不约而同地极少在凡尘走动,零星片语的出现,让传说更显真实。
一时间,百姓趋之若鹜,凡是寺庙道观,皆香火鼎盛,胜以往百倍,尤其以观星台这个公认当世第一大仙门为首,天机阁、药王谷、万佛寺次之的四大派,几乎被上山寻仙问道的信徒挤破了山门,可真正这些超然门派皆不随意收徒,唯另些稍逊仙门或开设别院,或挂名收录,无非也就多得些金银罢了,真正的仙术也未见有谁学会。
距离兰州府最近的仙门就是太乙山星云门了,据说星云门开山建派两千两百四十八载,追溯起来要到商朝初年,祖师道号‘妙法’,是一个女人;虽然比不得四大派,但在大唐,星云门也是受皇家供奉的。
星云门自现世以来,并没有增设他院,而是直接以原先就有的外门招募弟子,可谓独树一帜。
方圆在兰州城等了两年,才在方员外捐赠修缮费用后,正式成为此派的一名记名外门弟子,这一年,他十一岁。
太乙山连绵数百里,山脉内峡谷遍布、地势险阻,此时九月,已入深秋,整座太乙山红枫遍布,自山腰以上便被白云笼罩,夕阳斜照,霞光大放,直如九天仙境。
方圆拜入星云门两月有余,却只见过师父一面,他也不急,据讲外门和内门不同,外门弟子大多数都是周遭几城的大户捐缮而来充充门面的孩子,五年修习期一过,便各自返乡,继续浸淫滚滚红尘,并不是真心修道。
甚少有人在五年后功法修成、突破境界进入内门;当然,也有那么零星几个孩子,是家里实在吃不起饭了,被山下游历的师兄或师长带回来的,此类人往往天资平庸,所以只安排在外门打杂,稍微天赋高些的,都被带入内门做挂名弟子,真正修习道法;在外门里,如方圆这般家境优渥,又确实奔着道法而来的少之又少。
正是因为这个特殊性,所以在门派内,大多数弟子是看不起外门的,而外门的执事长老,也就是所有外门弟子的师父青云道长,在门派内众长老中的地位并不高,教导起来也往往并不强求认真,入派那天只草草嘱咐一众孩童跟着内门安排的轮值师兄做做早晚课业,每到季尾会有门内验收,其余的只是莫要惹是生非就好,常常数天就不见了人影。
外门的修炼规矩很少,但生活规则却很多,而这些往往都可以通过银子来解决,譬如说住宿,捐缮百两为最低门槛,是炕房,几个孩子共榻而眠,待过两年,年纪稍长,可升为双人房,房内由幕帘隔开;绢缮五百两可直接住双人房;捐缮千两可住单人房,这就是最好的了。
此届外门招募弟子三十六人,年龄从六岁至十六岁不等,捐缮千两以上的一共四人,方圆自在其列,原本有个六岁的男孩也是其中之一,但五天后就因为实在受不了修道清苦,以至于天天哭闹,最终还是被师傅无奈送回山下,剩下两个‘大户’一男一女,男孩大方圆两岁,女孩比他大了一岁,房间也在他一右一左,紧挨着,其余双人房和炕房都在前院,所以方圆对于这个住处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在那六岁顽童走了之后不吵不闹。
外门的作息安排相对内门更是宽松不少,卯时早课,辰时早饭,之后至中午是道法基础《清心经》的修习,下午的时间可自由安排,然后是申时晚饭,之后两个时辰的晚课。
“方圆师弟,等等。”
此时刚刚晚饭结束,方圆正打算回房歇息一会,却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来人四方面孔,浓眉细眼,一袭翠色道袍,腰间斜挂了一柄三尺青锋,站到面前比自己高了一头不止,正是外门三师兄也是自己的兰州同乡孙钰,这两月来,同门的弟子间早已熟识,孙钰十一岁上山,今年已是第四个年头,道法修习在外门中并不算出类拔萃。
他回过身来,弯腰一揖。
“孙师兄好。”
“方圆,我明日要回趟兰州府,特来找你,可有家书?我顺路就给你捎回去了。”孙钰摆摆手,搂上方圆臂膀,笑道,“走,去你那坐会儿。”
“唔……师兄请。”
两人一路直奔后院,方圆见房间左侧的屋子已经燃起烛光,他进屋给孙钰倒了杯水,说道:“我刚刚上山两个月,并没有家书要带回去,劳烦师兄记挂。”
孙钰摘下佩剑便大大咧咧往方圆床上一躺,说道:“成天和那个大呼噜挤在一个房间里,睡也睡不好,一会儿你自去晚课,我在你这打上两个时辰的盹儿。家书没有也就算了,那等师兄回来给你带些家乡的吃食。”说着又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隔壁,眯着眼睛道:“你成天和飞飞比邻而眠,滋味是不是特别……嘿嘿嘿。”
“飞飞?”方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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