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胳膊上插着一根纤细的树枝,树枝靠近他肢体的一端,是由坚实的粉末组成,压实了,刺入他的身体。
白石英,紫石英,石钟乳,赤石脂,石硫黄,混合起来变成的这个奇异的味道,叶朗星永远也忘不了——这是,五石散。
大量的五石散进入了他的身体并且迅速起效,喊救命都没有用——最后一次,就是因为金承序将自己所藏的五石散一下子全都摄入到了体内,才会导致死亡,这一点,叶朗星还是记得的。
叶朗星无力地苦笑起来——
梦魇之境的梦魇,可能成为现实哦。
正如赵佶所说。
华阳教的世界,是从现实之外衍生出的,在合理的对立面的存在。
是未知,是不可思议,是一切的诡谲、恐怖与万劫不复。
难怪选择这个记忆。并不是因为它“伤人”,而是因为它“危险”。
他转过头,看见身边是师父——是早已去世的师父。
他静静地看着叶朗星,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呐,叶朗星。”
“咦?师父你怎么——”叶朗星喃喃着,突然一个激灵,伸出手道,“师父,救救徒儿……师父!师父!”
——师父朝着自己走过来了!说不定有救!
“师父,救救我!”叶朗星不顾一切地呼唤他,“救救我,我要死了!”
猛地,师父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拿着一把刀,霍地朝着师父刺过来,一把将师父的身体扎穿!
师父倒下的一刻,叶朗星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金承序又有什么区别?……都是痴心妄想,在绝望中呼喊虚无罢了。
叶朗星开始冒冷汗,皮肤起了鸡皮疙瘩,头痛欲裂,恍惚失神。他缓慢地、艰难地往前爬,准备爬出这一片区域,或许会好些。
忽地,他手背一阵刺痛。
他低下头,抬起手仔细观察——五石散造成的红色善良斑纹从掌心迅速扩散开来,扩散到他的全身。
——还是来不及吗?
……
在昏懵黑暗之中,忽有一泓清泉般的乐声飘飘悠悠而来,悦耳动听,哀伤凄婉,如母唤子,如妻思夫,是“沉醉不知归路”。
不对。
是在“开辟道路”。
它的入侵是决绝的,而姿态是优雅的。它缓慢流泻,如洒落一地月光,诡异植被被染作乳白,光华轻颤,闪烁纷飞,清幽宁静,使人陶醉。
而它的存在每多一刻,就让叶朗星感到轻松一点,体内留存的毒素就少一点,他的生命,或是灵魂,就回到他身体一点。
就这样继续不要停。叶朗星想,还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可以“苏醒”了。
赵佶跪在叶朗星面前,以让乐声更好地被他听见——但愿如此。他一找到这里,就看见叶朗星瘫倒在地不省人事,心中咯噔一声,确定他是中了招。于是他努力吹奏,一边吹,一边感受到自己体力的损耗,似乎这乐声,也会让他体内所存有的能量流失不少。但这无伤大雅,救人才是要紧的。
乐曲过半,叶朗星才勉强动了一动,似乎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赵佶用膝盖碰了碰叶朗星,看到叶朗星慢慢睁开眼,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与此同时,想到自己总算不再是每次都需要保护的废物,而摇身一变成了有用的人,感动到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怎么了,端王殿下,哭成这样子?”叶朗星疑惑地看着他,因为头痛而声音虚弱到沙哑,“我对你这么重要吗……”
赵佶的说话声从指缝中传来:“是你让我意识到了我‘很重要’。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奇怪。总之,你醒了就好啦。”
叶朗星再三等待,确定周围没有突然跳出来的东西,才确定这一次是真的得救了。
“拥有‘梦’与‘境’的能力的两个小孩子,都被华阳教主杀了,他们的能力则被保留下来,成为笼罩汴京城与梦魇之境两个地方的强大的‘能量’。”赵佶道,“不过,好处大概是,因为要覆盖到这样大的一个范围,因此它能存在的时间是有限的。”
叶朗星正在四处回顾找人,听了赵佶的话,笑了笑,道:“你觉得‘时间有限’,是我们的优势?”
赵佶道:“你怎么看?”
“我们所处的梦魇之境,说不定会随着时间的耗尽而湮灭。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推断。”叶朗星道,“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越是到危险关头,敌人就越是会被激发出疯狂的本性来……”
赵佶打了个寒颤,岔开话题道:“汴京这几日封城,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不知道汴京城中还剩有多少禁军,可以面对这前所未有的状况……”
“这个你不必担心。”叶朗星道,“只要师兄不死,他拼尽一切都要保住他所要守护的东西……除了……”
突然想到王初梨,叶朗星赶忙噤声。
赵佶痛苦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这一句响亮雄浑的口号从他们前方传来的时候,着实将两人唬得一震,对视一眼,旋即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走过去。赵佶跑得慢,连声说着:“慢点慢点,手埙声音太小了。”叶朗星头也没回道:“但是它们驱鬼的声音大啊。”
“驱什么鬼啊。”赵佶嘟嚷着,“又不是鬼……”一抬头,他看见以文术为首的护卫队共计八人,很明显地摆了一个阵,每个人都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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