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王子默早早地被叫起床。
惺忪睡眼半开半阖,一边换着明宝送过来的衣服,一边看他脸上奇怪的表情。
“巩壶赌对了,这小子果真还活着!”犹豫很久,明宝终于按捺不住,放下饭食问道:“昨晚睡得还好?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啊!怎么了?”
王子默摇摇头,明亮的眼睛眨呀眨。这道人好怪,为什么问如此奇怪的问题?说起来,昨夜里是他近两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虽然做了个清明梦,但和每天惊连连的噩梦比起来轻松多了。
想起那些噩梦,王子默就忍不住后怕,醒来后却总是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只是被褥整片湿漉漉的冰凉,身子一天比一天削瘦。唯有最后一场梦记忆犹新,那是和一个陌生的女孩拜堂成亲。
那女孩很美,她说她来自……
王子默不自觉的瞥了眼窗外。那条裂天痕如白链一般,在窗角轻轻摇曳。
隐隐地,王子默能够感觉出,梦里的拜堂成亲不是跟殷箬彤过家家那样,玩玩游戏就算了,他能清楚地体会到自己已经陷入一个深窖中,而且这个深窖很冷,比藏了过膝的冰水还要冷!
明宝内心焦虑却没表现出来,他似是知道王子默在想什么,冷哼一声,道:“别以为留在白云观就万事大吉了,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得靠你自己!赶紧吃,吃完后去正阳殿!”
王子默心虚地点点头,刚想把昨晚的怪梦告诉明宝,被他这么一斥给咽了回去。
吃着索然无味的饭菜,少年内心惆怅。望着西墙斑驳嶙峋的墙壁,再次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梦。
这个时候,明宝突然折返回来,指着桌子说道:“这饭菜是我让白马亭善事堂葛宝玉送来的,以后你的一日三餐自己去白马亭找他去取。吃完再把碗筷收拾干净送回去。白云观不开火灶!”
“嗯,我知道了!”
目送明宝离开,王子默抬眼看向插在门梁上的细剑。
两指宽的剑身刺穿七寸方的红松门梁,裸露在外的剑身上雕满精密繁杂的图案,王子默看不懂,隐隐觉得这图案很是深奥,并不是装饰图文那么简单。
昨夜刚刚入睡,便听到门外传来阵阵哭声,那哭声很远很远,隐隐约约,悲戚哀伤,像是在围着白云观转圈,声音断断续续。
刚竖起耳朵,哭声却戛然而止。
他打开门双扇,被岁月腐蚀的门板红漆斑驳,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吱嘎”一声,格外刺耳。王子默搬了把凳子站上去,伸手抓住门外古铜色的鱼鳞剑柄。
“哧——!”
似是有人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拉,细剑竟然拔出半寸!
接着,屋内的西墙突然摇晃起来,像是一面被风吹皱的湖水,从墙壁上探出半个没有脸的脑袋。
吓得他赶紧把细剑又推了回去。
……
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冰凉。
走出白云观向左拐不出百步就到了白马亭。
短短百步,沿途小商小贩却熙熙攘攘,无不聚集在白马亭周围。供奉香火的信徒虔诚叩拜,善男信女在摊位前流连忘返,目光却飘向心仪的人儿。
“世俗中的白马亭!”王子默回头看了眼冷冷清清的白云观:“清雅中的白云观!”
哎,可惜了!
白云观坐拥清雅的名声,却辜负了清雅这两个字的含义。跟被遗弃似的,蒿草遍地,腐叶如丘。明宝他们都是不走路的,却苦了王子默,从清明居走到白云观门口,提着棍子小心提防,生怕蒿草里窜出条毒蛇来。
白马亭分内院和外院,外院对普通人开放,内院则为弟子修炼之所,其占地面积要比外院多几十倍不止。从内院的西北角,王子默终于找到葛宝玉,将收拾好的碗筷递给他。
“这位师弟,你真的在白云观住下了?”
葛宝玉长得肥头大耳,果然没有辱没善事堂油水多的名声。
见王子默点头,他忽然兴奋地八卦起来,把王子默拽到粉刷的红漆鲜艳的墙角根,神秘兮兮地说道:“都说那地方压着上古大妖魔,你不知道?”
“不,知道……”
王子默苦笑,无奈地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即便是知道又能怎样?白马亭不收留他,只能寄居在白云观中。
葛宝玉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个小师弟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小眼努力地撑开,却因为眼角开的浅瞪起来跟泰迪似的。两扇大嘴唇子上下一碰,好比村口终于找到唠家常的李老太婆,拽起王子默的袖子不松开。
“师弟,你听我说,白云观真住不得!听内宗管事说白云观以前有弟子上千人,几百年前不知怎的突然就死干净了。而且是在一夜之间,你说玄乎不玄乎?”
“玄乎!”
王子默似乎很不走心,又好像是被葛宝玉的一番话给吓懵圈了。
葛宝玉向后仰了仰本就不怎么明显的脖子,伸出右手捏着小指粉色的指甲在他眼前晃了晃,见成功吸引了王子默的注意力,他凑过脑袋,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更鬼的是这些弟子身上指甲盖大的伤都没留下,清一色的长满铜钱斑。吓人不?”
“嗯,吓人!”
“小师弟,我怎么看你一点儿也不害怕?”
葛宝玉脸上肥肉一颤,浮夸地说:“我滴亲娘哎,多吓人呀!管事还说那六个老家伙是上面派来的,住在里面就是为了镇住那只上古魔头,查明真相!”
“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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