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长卿的话,直直地插入每个人的心底,竹露差点当场瘫倒在地,一旁的竹青已经开始低头哭泣。
孟夕岚秀眉紧皱,她努力忍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咬了咬牙,发狠道:“就算是要拿我的命换,我也要换!”
若是天意如此,她也不能不从。当年她这条命是怎么回来的,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不计代价,赌天发誓,方才换回这条命。前世的孽缘了了,今生的缘还未尽,如果是为了孩子,就算是再让她死上百回千回,她也心甘情愿。
焦长卿闻言心凛,喉头一紧,再也说不出劝阻她的话来。
她的性子有多倔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几次三番以身犯险,他哪次没有劝过她,阻过她,可她有哪一次是听了他的。
“娘娘,微臣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还望娘娘您保重身体,待到半个月后,臣会再来为娘娘请平安脉的。”焦长卿留下这番话,便起身离去。
竹露哆哆嗦嗦地追了出去,不等他走出门口,便跪在他的面前,含泪道:“焦大人,请您救救娘娘,娘娘她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的话音刚落,小春子就从里面飞奔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姐姐快别哭了,娘娘说了,此事不能外漏!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这么哭哭啼啼的,非得引起别人的注意不可。
焦长卿眸色深沉地望了望身后,继而转身离开。他一路匆匆走出宫门,待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方才弯下身子,默默喘息。
焦长卿紧锁着眉头,忽地攥起拳头重重地敲打自己的胸口,想要把压在那上头的郁结全部打碎。
不可以,他不可以慌!也许只是巧合,她根本没有有孕,只是气血两亏,加之脉象紊乱……也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焦长卿一遍又一遍地默默说服自己。他还要去给皇上请脉,他不能让周佑宸看出他的异样。
焦长卿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沉着镇定地去了养心殿,面对周佑宸的时候,他的心中虽然略有起伏,但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慌乱,只是表情显得有些严肃。
“娘娘说,皇上近来的睡眠不太安稳。微臣会给皇上开个安神静心的方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周佑宸便抬手打断他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如果是孟夕岚让他来的,那他一定知情。
焦长卿心中微微一紧,低头保持沉默。
他不敢说自己知道,也不敢说自己不知道。
周佑宸凝视着他道:“焦大人,你要帮朕,帮朕克服那些梦魇的纠缠。朕不能再让岚儿受伤了……”
果然,孟夕岚手腕上的淤青,都是因为他。
焦长卿一脸深沉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过,最近这段时间,还请皇上单独就寝,不要再和娘娘同床为好。”
倘若孟夕岚真的怀孕了,她最需要的就是安心静养的环境,而且,绝对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惊吓。
周佑宸点一点头:“朕自会小心。”
这一句“小心”,让焦长卿心中一叹,可低垂的眉眼间,依旧波澜不惊。
此时此刻的慈宁宫,已经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焦长卿走后,孟夕岚一直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目光无神,睫毛轻轻抖动,眸光深处透着微不可见的酸楚。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却已是痛到麻木。疼痛中,她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指尖不安颤抖,生怕只是轻轻一碰就是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会是真的么?还是只是一场惊险的误会?
竹露竹青跪在一旁,泪水如泉涌下。
须臾,孟夕岚回过神来,看着她们的哭相,眉心一动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竹露闻言心中骇然,跪行到她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哀求道:“娘娘,奴婢求您了,您千万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啊。若是您有事,皇上怎么办?家里的老爷夫人怎么办?”
方才,焦长卿说的话,让她怕极了。
孟夕岚听了她的话,低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别劝我,别让我心烦。在确诊之前,你们谁也不许到皇上的跟前多嘴,否则,格杀勿论。”
清浅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三人听罢,立刻止住了泪,纷纷不敢再出声了。
孟夕岚伸手抚了抚额头,只觉沉甸甸的,便闭上眼睛道:“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独处。
竹露竹青低头抹泪,轻手轻脚地去了殿外,又不敢走远,只是默默守在帘外。
孟夕岚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缓缓去到床上躺好。她一直护着自己的小腹,轻轻呢喃:“孩子,我的孩子。”
半个时辰后,周佑宸下朝来到慈宁宫,看着竹露和竹青的双眼都哭得肿泡发红,不觉皱眉道:“怎么了这是?”
竹青不会撒谎,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竹露的反应还快些,忙上前道:“方才奴婢不小心做错了事,惹得主子有点不高兴,奴婢心里正懊恼着呢。”
周佑宸脸色微变,沉声道:“你们都是主子身边的老人儿了,理应知道分寸,别让主子操心。”
“是……奴婢谨遵皇上教诲。”
竹露随即上前掀起绣帘儿,让着周佑宸缓步踱了进来。
孟夕岚背对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
周佑宸连忙放缓脚步,轻轻地走过去看她。
孟夕岚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只是不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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