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夏慢条斯理的擦了嘴,她冷着脸,揶揄的味道不言而喻。
“范大人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喝醉了可不太好。”
范清隽颇为头大的捂住脑袋,昨天喝那么多纯属意外,他哪里知道杭州织造的王公公下来非要拉着他叙旧。
说实话他和杭州织造的王公公只有一面之缘,算起来要追溯到五六年前,那时候他还是大理寺里的小书办,与这位王公公八竿子打不着,只是点头之交。
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位居然还记得他,能清楚的说出当年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这种近乎变态的记忆力,范清隽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时隔多年再次遇见拥有这种近乎变态记忆力的人,他不由感叹造化弄人。
当时心下感慨,就和王湛尔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于是就喝多了。
“你在叹什么?”江半夏听着范清隽长吁短叹蹙起了眉毛。
“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范清隽又叹一声:“他不该那样窝囊的死去。”
“他是谁?”江半夏难免有些好奇,范清隽自身本事不差,能让他感慨的人想必是个豪杰。
“这个人的名字是忌讳。”范清隽语气低沉:“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可你已经说出来了。”江半夏拄着下巴:“我非常好奇你说的谁?”
只要是人就会有好奇心,如果一个人没有了好奇心,他要么成神了要么就死了。
江半夏认为自己是人,还会适当的对某些事情产生好奇心,所以她揪着问道:“既然是禁忌,你为什么要提出来,现在提出来,证明那个人并不完全是禁忌。”
她唇边的笑意不咸不淡,像面具一样戴在脸上,这让盯着她看的范清隽心里有些烦躁,他想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
“其实我不告诉你以后也会知道。”范清隽不想直接回答江半夏的问题,他学着曹醇的语气吊足了胃口。
“不说就算了。”江半夏慢悠悠的喝完最后一口粥起身摸着墙壁往里面走,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也不是非要知道。
江半夏不按常理出牌,这让范清隽过足了尴尬的瘾,他安慰自己,好在她瞎了看不见他的窘况。
“咳咳咳。”范清隽给自己找台阶下道:“昨天其实是真的有事和你说。”
这句话成功的让江半夏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原地缓缓转过身,因为看不见,她以为自己正面对着范清隽其实她是侧着身子,留了半个在范清隽的视线里。
“是关于矿场的事情。”范清隽拉了她一把,让她成功的坐回座位。
“那天我们见的的确是白莲教的教主。”在说起正事,他难得正经起来。
“白莲教从唐宋至今一直存活于世,渊源于佛教净土宗,常借着佛教寺庙作为道场,顺德帝时白莲教聚众造反小范围称帝,朝廷下旨清剿,至今已愈数十载,没想到这种邪教在民间扎了根。”
白莲教在民间扎根很正常,这种邪教教义简单易懂,甚至可笑,可正是因为这些特性,才吸引了一大批穷苦百姓。
这些百姓目不识丁,佛经道藏对他们来说晦涩难懂,但白莲教不一样,可信的东西简单,百姓才不管信什么,他们只管灵验不灵验。
“前朝灭亡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造反,白莲教造反,别人也跟着造反。”范清隽事实求事道:“听说太祖是沾了此教树大招风的便宜,韬光养晦,最终一步登天。”
其实范清隽说这么多是想告诉江半夏,能从唐宋一直绵延下来的白莲教,它的势力盘根错节,像树根一样死死的扎在土壤里。
“这么说小白莲还挺厉害的。”江半夏摩挲着下巴,仔细思考。
这个教派从古至今,绵延不断,一直搞事,从本质上来说,他们追求的是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
那么,现在小白莲又想干什么?
难道是想造反?
“前朝后期商贾把持住大部分资源,百姓苦不堪言,就在这种情况下,被压抑已久的白莲教死灰复燃。”江半夏分析道:“这种东西,最喜欢趁乱而出,现在它明目张胆的出现,往深处去想...恐怕...”乱世要来了。
这种教派,此消彼长。
扬州码头荒谬的祭祀龙王,拿人命不当回事,肆意践踏律法,有恃无恐的侵占矿山。
“这个世道太乱。”范清隽忍不住叹气。
然而江半夏却打断他:“你的结论下的有些早,我在想另一种可能。”
“什么?”范清隽问。
“小白莲的手下行霜曾说过,他们是替上面的人办事接手的矿场。”江半夏语气一顿:“那么上面的人是谁?”
是白莲教真正的教主,还是朝廷里的人?
是那些人想要搅乱潭水?还是不可抗拒的被历史洪流冲垮?
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我更倾向于第一个,他们只是想搅乱潭水,”江半夏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小白莲的模样。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白莲教主白的够可以,浑身雪白,就连头发也是白的,听老人说这种浑身雪白的人最怕太阳,身体极差,最易夭折。
白色代表不吉利,有经验的老人都知道,同姓通婚会生出这样的‘怪物’。
“那么上面的人到底是谁?”
问题再次回到原点。
江半夏想问题,喜欢将关键词罗列出来,然后组成一个个可能存在的答案,就像现在,她默默地在心中罗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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