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幅,一段段的前尘旧事画面情景,接连在潘岳脑海里浮现,五味杂陈,悲喜参半,唯一自恨的是不该痴迷仕途,随波逐流,贻误终身。如今看的明白,当时身在局中,心如热火,哪里算计过会走上绝路,抽身不及。往事已矣,且看眼下如何吧。虽说大千世界,可这里种种所有,皆一无所知,真是奇绝,怕回去说与人,必然说我是梦话。
潘岳见杨小蓉还眼汪汪的静静的等自己说话呢。听她问到最在乎的人,此时除了母亲与妻子,哪还有心思记挂别的,母子、夫妇之间也有许多温情脉脉往事,不可尽数,眼下只好挑两件记忆犹新的经历说说,或许她还愿听,不嫌琐碎。
“那就说说我辞官回乡侍候母亲的日子吧,虽过的清贫,却是我一生之中难得的闲适光阴。”潘岳一番思索后说道。
“行,你就说这个吧。”杨小蓉应和道,见他说的还是戏言,仍不清醒,也无可奈何,只能随他说去,期望从中找些点有价值的信息出来。
“想来还是我任河阳县令时,母亲那年忽而染病,一心思归故里,我便辞了官,携妻奉母回中牟去了。”潘岳正欣然的说着,杨小蓉当成说书一样听着,随口插话道:“你倒是挺孝顺的。”
“哪里,哪里。圣人有训:‘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何况我与母亲感情深笃,深受厚爱,怎能不知‘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的恩义。”潘岳自认为孝于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接着说。”杨小蓉觉得不该打岔,说到别的上面去了,于是引了回来说道。
“说来也怪,回到家后,母亲的病竟不药而愈了,或恐是思想心切所致吧,想着既已辞了官,索性在家侍候母亲些日子。惭愧我俸禄微薄,这一辞官便短了进项,更是雪上加霜,兼之家无产业,没两天日子就青黄不接了。亏有容姬变卖了些首饰,勉强度日。思虑不是长久之计,我便在家种了些田地,容姬种了一园菜,吃不了的拿去市集上卖了,再买所需之物。虽说贫寒,却也是安逸清静的生活,想起当年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当垆沽酒之乐不过如此。我还喂了一群羊呢,可以让母亲每天都能喝上新鲜羊奶,一家人同享天伦之乐,实乃不可复得。”潘岳先是满脸洋溢着幸福,说道最后忽然悲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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