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异事之兴也,多在阴私而人不能见。初则物变,次则境变,继之人变,终则天变。
……
天地积阴,地气变而阴气凝,聚之为雨。三日内称霖,天地交泰。连月不开者为霪,时来物损境幽人颓,不辨日月,谓之天泣。
——摘自无名手抄本
那年秋天,中州小城,绵绵细雨下了一个多月。
午夜时分,昏黄的路灯下飘荡着氤氲的水气。南郊公园的值班室里,江岚斜躺在里屋的单人床上,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准备睡觉。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外间传来一些响动,不由的侧了侧脑袋,以便听得更清楚一些。
嗞啦嗞啦嗞啦……
声音琐碎而急促,像是从外间的防盗门上发出来的。
江岚扯了一把被子,有心不去理会,无奈那滋啦滋啦的声音响个不停,在淅沥的雨声中越发清晰,搅得他心烦意乱。无奈之下,他只得趿拉着鞋子,揉着眼睛走了出去。
开门一看,一只小黑狗在夜雨中瑟瑟发抖。
看到有人开门,小黑狗乖巧的坐在地上,小尾巴拼命的摇个不停,抬起头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嘴巴里发出讨好的呜呜声。
江岚微微一愣,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没看到有人跟随,就蹲下来揉了揉小黑狗的脑袋,轻声的问:“怎么啦?跑丢了?”
“呜呜……”
“算啦!看你这么可怜,进来吧!”
小黑狗站起身,颠儿颠儿的钻进了房子,脏兮兮的小爪子在地板上留下一串足迹。
“哎呦我去!你怎么……”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小黑狗一个激灵,麻利的再一次坐在地上,又摆出一副可怜恭顺的样子,小尾巴把泥水甩的到处都是。
这一来,江岚是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得悻悻的给小黑狗洗了个热水澡,喂了点吃的给它,又拖了地,这才到床上躺下了。
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香甜到江岚不由自主的梦到自己在洗温泉。只是不知为何,温热的泉水一下子就没到了腰。
江岚愣了愣神,猛然醒来,伸手一摸,床上湿乎乎的一片,再一闻,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尿骚味。
“我艹!狗子!”
江岚暴怒,脑仁都疼了。
小黑狗蹭的一下跳下床去,头也不回的向外间跑去。
江岚坐起身,伸脚去趿拉鞋,结果踩在冰凉的地上,转念一想,怒气更盛,光着脚就追了出去。
小黑狗在外间的防盗门后蹲着,看到江岚追来,蜷着身子哼哼唧唧的绕起了圈子,像个犯了错又无处躲藏的孩子,恐惧、不安、委屈、无助,还带着几分听天由命的意思。
两只鞋,一只在沙发上,一只在里屋门前的地板上。
江岚抓起地板上的那只鞋,狠狠的向小黑狗砸了过去,正砸在小黑狗的屁股上,砸得它嗷呜呜一阵惨叫。
江岚几步冲到小黑狗身前,抬起脚有心狠狠的踹它一脚,见它的小模样如此凄惨,终究是有些心软,身子一偏踹了一脚空气,骂骂咧咧的把鞋子穿了,打开防盗门指着外面呵斥:“出去!”
小黑狗坐在地上,摇晃着尾巴,眼睛里流露出祈求的目光。
江岚别过头,不去看它。
清晨,一人一狗在南郊公园值班室的门前对峙,终究是江岚败下阵来。
因为这条小黑狗太有灵性了,就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一个成年人,怎么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呢?
既然不能一般见识,那江岚就只好垂头丧气的去给小黑狗准备吃的。与此同时,他也在开解自己:“我怎么能跟狗一般见识?难不成它咬了我,我还要咬回去啊?大不了我把里间的门关上就是了。咦……不对……”
是不对。睡觉之前,江岚已经把里间的门插上了。这件事情根本不用去确认,因为那是一种习惯。习惯,成自然。
看着脚旁边摇头晃脑的小黑狗,江岚有了片刻的失神,接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心里头有些毛毛的。
这是怎么个情况?莫不是昨夜来了人?还是说……南郊公园,真的像传言中说的那样,不太平?
闹钟响起,将江岚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把闹钟按掉,又疑神疑鬼的把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除了被褥上小黑狗画的地图,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算放下心来:嗯。看起来……是忘记插门了……一定是这样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点半。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撑着伞,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口中塞满了热腾腾的包子。那是江岚的同事,叫马伯钊。
他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口齿不清的跟江岚打招呼:“五哥,我给你……包子,快……”说着,抬手递过一个塑料袋来。
江岚满脸嫌弃的接过包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吃个包子都这么急!又没人跟你抢!话都说不清楚了!”
胖子听了也不以为意,咧着嘴傻乐,那样子已经有点提不成了。
江岚只得转身坐下,默默的吃完了自己的早餐。他抬头一看,没看到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冲到里间去看。
完了,马伯钊四仰八叉的在床上躺下了。看到江岚进来,他还得瑟的扭了扭屁股,满脸惬意的表情。
江岚以手抚额,满脸黑线:“那个……胖子,你先起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你说吧。我听得见。”胖子不但没起来,还把眼睛给闭上了。
“你……那没事儿了。你躺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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