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他很疲惫,心情十分低落,却在进入府门后便毫不犹豫地直奔自己的卧房。管家一路跟着他,小声地将和士开曾经来过,与顾欢在房里单独呆了一炷香时分的事说了。高肃微微一怔,什么也没问,便挥手让他离开,随即推开了房门。
顾欢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房间很温暖,高肃脱掉衣服,外间已经有仆人抬来浴桶,在里面倒满热水,滴上香露。他浸进去,洗掉满身酒气,这才稍觉舒坦。
回来这一路,他翻来覆去想了想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顾欢说,自己就要成亲了。
宫中华筵,百官云集,小小的高纬看着根据《兰陵王入阵曲》编成的舞蹈,忽然对他说:“先帝在世时,一直惦记着长恭的婚事,现在先帝崩逝,爱卿应尽早完婚,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他的话说得天真,却以忠孝为前提,顿时博得了群臣好感,纷纷附和。
高肃无法拒绝。在《兰陵王入阵曲》中拒绝皇帝的旨意,既是犯上不敬,更是对先帝的忤逆,只怕立时便会为千夫所指,落个居功自傲,目无君上,有不臣之心的罪名。高纬虽小,现在还看不出其本性是否暴戾,但也难保不会在别人的撺掇之下将自己斩了。
思虑虽多,却只是短短的一瞬,他立刻躬身施礼,一口答应:“臣遵旨,回去便挑个好日子迎亲。”
立刻有好事之人张罗着,要宫中太监拿来皇历,当即挑出良辰吉日,二月初十最宜嫁娶。高纬很高兴,立刻拍板定夺:“那就是这一天。”
高肃除了点头称是,根本无话可说。
他早已想通了,如果自己不在了,顾欢怎么办?他再想护着她也不可能了。只有自己活着,才能让心爱的人过得好,没有王妃的尊荣算什么?顾欢本也不是喜爱荣华富贵的人,只要他们两人能一直在一起,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即使要违心地去娶一个不认识的女子,那也算不得什么。
擦干身体,他穿上白色丝绸的中衣,走进里间,上床躺到顾欢身旁。
有奴仆到外间抬走了浴桶,吹灭灯,关上门,屋里便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顾欢忽然轻声说:“你回来了。”
高肃一惊:“我吵醒你了?”
“没有。”顾欢挪了一下身子,枕到他的身头,伸手搭上他的腰,懒洋洋地说。“我一天到晚都在睡,并不困。今晚睡得早,刚才就醒了。”
“哦。”高肃伸过胳膊,将她抱住,温柔地抚着她的背,却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沉默片刻,顾欢低低地说:“和士开来过了。我知道你就要成亲了。”
高肃闷了很久,长叹一声:“情非得已,不得不从。”
“我明白。”顾欢平静地说。“娶吧,你别顾虑我,我没事。”
高肃眼圈一热,将她用力抱紧,郑重地说:“在我心里,我的王妃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顾欢也紧紧地拥着他,似乎想将自己整个人都钻到他怀里,与他融为一体。
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很久,才渐渐睡着。
当世有云:“天下郑氏出荥阳。”说明那里的郑氏宗族相当繁盛,本是高门贵族,更出了不少文臣武将,这也是当初高湛不许高肃悔婚的原因。朝廷需要高门名士的支持,而郑氏便具有强大的力量。
高纬这边刚有旨意,命高肃择日完婚,郑氏那边便已知晓,立刻按照礼俗,派人来司州问期。
高肃依礼回复,婚期定在二月初十,将于二月初一派人赴荥阳迎亲。
带着大批聘礼的车队随即浩浩荡荡前往荥阳,成为当地轰动一时的美谈。
随后,一切都筹备起来,布置新房,发请柬,订酒席,做喜服……说起来,其实与现代的婚礼并无本质不同,只是繁文缛节更多些罢了。
顾欢没有搬出高肃的卧房,因为新房并不是这里,而在另一个院子。那里原本是用于接待贵宾的客房,环境优雅,装饰豪华,用来做新房是完全够格的。
从顾欢发着高烧被抱回来,高肃就没有再与她有过情事。顾欢不是没想过,高肃是不是嫌她与别人有过沾染,因而不愿再与她欢爱,但那一夜在宫中的遭遇太过惨痛,她对情爱之事心有余悸,也就没去多想。
两人夜夜同床共枕,却只是拥抱着,安静地,沉默地,相依相偎,然后渐渐睡去。
婚事如火如荼地准备着,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随着婚期临近,高肃的三个亲兄弟陆续赶来,其他客人也先后到达,司州城内变得更加热闹。
出于礼节,高肃邀请了朝中的一些重臣,包括和士开、高阿那肱等权贵,也有段韶、斛律光等亲朋好友,还有皇上高纬的亲弟弟琅琊王高俨这种身份尊贵的孩子。本来他与冠军大将军顾显不熟,这时犹豫半天,仍然给他发了请帖。被邀请到的人都很给面子,大部分都尽量抽时间前来,实在来不了的也都派人送来厚礼,以表祝贺。顾显很想来看看女儿,但段韶一走,边塞守御的重任就都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只得留下,不过仍然备了一份重礼,托段韶带来。
顾欢的身体渐渐康复,只是仍然有些虚弱,走动多了就容易累。高肃对她很体贴,每日里山珍海味,滋补佳品不断,还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她出去散步,又怕她累着,怕她受了风寒,对她保护得风雨不透。
顾欢很平静,偶尔会对他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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