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上官婉儿凝神细思了一会儿,却是忽然压低了嗓音道:“殿下觉得,金城公主的来信有多少可信度呢?恕婉儿直言,现在这种时刻,尽快推进陛下那边的事情才是上上之选,过分关注皇后宫中,会不会有些本末倒置了?”韦氏和李裹儿的行动基本都已经在她的掌握之中了,她不明白桃夭这个特意的提醒又有什么用处。而且,令她感觉匪夷所思的是,一向令行禁止的太平公主,居然也会将之视作金科玉律,光是这几天时间里,就反复叮嘱了她不知道多少遍。虽说她也知道那位小主子的过人之处,但如今她毕竟远在吐蕃呢,对神都的真实情况,又能有多少了解?光凭一番凭空的猜测就这般慎之又慎地行事,恐怕,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谁知,太平公主闻言,却是干脆地笑了一笑,径直就摆手道:“那个丫头的话,总是自有其道理在的,我们收到讯息照办也就是了。”说着,她大概也是察觉到了上官婉儿心中的困顿,随后就又补充着道:“她的话,从来都是建立在对一个人心性的了解基础之上的。论及对人心的把握,只怕这偌大的神都里还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以往本宫也不当回事儿,可接连吃了几次亏之后倒也学乖了。”
况且,桃夭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从李显听了她的建议之后,干净利落地直接架空了自己的发妻,这也就等于是把韦氏和李裹儿给逼到了绝境。狗急跳墙也是再常见不过的,何况那对母女我行我素惯了,乍从权力的巅峰被生拉硬拽下来,她们的心里会平衡才有鬼呢。再说了,其实她也巴不得桃夭的话赶紧成真,这样,她就可以顺势将韦氏和李裹儿给一网打尽了。毕竟,依照她那个软弱多情的兄长的一贯行径,即便立好了太子,也势必会为他最喜欢的妻女留好一条后路的。她看那两个人不爽快很久了,自然也就不希望她们在靠山倒了以后还能继续蹦跶。所以,如果那两人能安分守己地度过这最后的日子也就罢了,不然的话,她绝对乐得将她们立马收拾了。眼不见心不烦,保不准她的心情还能更好一点儿。
对人心的把握么?上官婉儿微微一愣,想起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当年在武皇跟前讨巧卖乖的样子,心里倒也是逐渐地了然了:“好,那婉儿就清楚了。至于高将军所说的那封奏章……”她下意识地蹙了蹙一对柳眉,显出了几分为难的样子:“不瞒殿下,自从闻听此讯之后,婉儿就着人暗中盯过兵部,更是亲自去陛下跟前探过口风,可是都没有收获。因此,婉儿疑心,会不会是高将军想错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杨矩作为镇边大将,如果铁了心要和尺带珠丹合作,那有的是不引人注意的法子,不一定非得着落在奏章上。他们就这般轻易地认定了,而且将所有的调查力量都集中在这一处,非常容易顾此失彼。说实话,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太平公主连想都不想,径直就这般吩咐下去了。
因为这也是桃夭那个妮子额外叮嘱之下闹出来的事情啊。太平公主无奈地扬了扬眉,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尺带珠丹终究是桃夭的枕边人,哪怕杨矩那边高仙芝没有十足的把握,从吐蕃传回来的消息却是不容许质疑的。然而就算上官婉儿如今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太平公主也并不打算告诉她全部的实情。说到底,人心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桃夭既然已经嫁离了这里,那在面上,就索性离这一趟浑水远远的吧。那个丫头把自己看作是她在京中唯一可信任的人,那她无论如何也不好再辜负了。
这么一想,太平公主当下就淡淡地说道:“军中之事,到底还是高舍鸡更老练一些。更何况高仙芝和杨矩素来相交,想来也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才敢下此论断。为了大唐的国计民生,你我多加配合也就是了,不用再节外生枝。”上官婉儿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让她知道桃夭离得那么远还在插手这里的事情,那她以后会就此做出什么其他举动来就不好说了。自己是桃夭的长辈,对她自是别有一番爱护怜惜之心,也不会故意加害于她。可面前的这个女人就不一样了,眼下是眼下,日后会怎样,真的不好说。她不想、也不能用桃夭来冒这个险。
并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太平公主的心里已经绕过了无数的念头,上官婉儿听完只觉得甚有道理,也就不再深究,当即恭敬地颔首之后就开口告辞。她现在奉李显之命处理一部分的政务,也要时不时地去六部走动一番,既如此,干脆一并查看个仔细了事。她才刚投诚到太平公主手下没多久,所做的事情也无非就是一些小小的推波助澜,再不抓紧时间,以后可就没这个现成的卖好机会了,她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务必得让太平公主更加重视她才行。
而太平公主看着她远去的窈窕背影,一双美丽的凤眸之中却是不经意地闪过了一抹暗色。接着,也不见她回头,便听她的声音悠悠地响起道:“秋原,韦氏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回殿下的话,奴婢亲自去瞧过了,上官昭仪的人对皇后宫中的约束甚严,连日常出入都要经她亲自允准,简直快跟坐牢无异了。”应声从一旁的假山后头走出来,秋原垂着头轻声道:“奴婢去的时候,安乐公主正在发脾气呢,可惜压根也没人打理,倒是把皇后娘娘给气了个半死。”以前风光无限的两个人变成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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