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我们真的不用想想办法阻止赞普么?”红芙的眼眸中满是浓浓的焦虑。
大唐是她的故土,是她的根基所在,看到吐蕃侵犯祖国,她总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可是现在,她陪着公主一起嫁来了吐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半个吐蕃人,吐蕃若是不好,她和公主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这么一来,所谓的阻止则又成了一桩空谈。唉,当真是进退两难啊,她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所有的神都贵女都要视和亲如洪水猛兽了。
“纵然我阻止得了他一人,其余的吐蕃贵族又会怎么说呢?”用一把小巧的剪刀缓缓剪着烛心,桃夭秀美的轮廓被昏黄跳动的烛火映出一个模糊的剪影,看起来孤独又寂寥。尺带珠丹去军中议事了,今晚肯定又不会回来,倒是方便了她和红芙说话:“况且,那位姓没禄的太后可还掌着权呢,只要她一日不放手,赞普也就一日被牵制着,我这个异族可敦,可远及不上她有影响力啊。”
“那……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国发动战争么?”其实红芙对吐蕃而今的内部局势也算清楚,但她就是感觉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干。他们不是奔着和平友好的目的才来和亲的么?怎么到最后也都改变不了分毫呢?这种情势,未免也太过无力了一些,简直令人沮丧。
“红芙姐姐,其实吐蕃国内的局势也很差,百姓的生计之艰,远超大唐。”桃夭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和红芙的焦躁惶惑不同,她的情绪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发起战争,是为了生存所需,吐蕃太过贫瘠,即使有我们的到来,也挽救不了太多。掠夺和侵占,是他们所能想到的出路,这也是他们眼中的正义,我们若是真的阻止了,对吐蕃的百姓就理亏了。时间一长,你也会良心不安的。”而且,她这个外来的公主殿下就会更加受到排斥,到时候别说会把尺带珠丹推得远远的,恐怕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就素不错的了。
红芙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随着桃夭出去时所看到的景象,那些食不果腹的游民,那些骨瘦如柴的孩童,还有那些为着找寻丰茂水草而不断迁移、居无定所的牧人……是啊,即便是神都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小商贩,似乎也要比他们来得更光鲜亮丽一点。如果己方强行制止了战争,那也等同于是断送了这些人生的希望,那她岂不是又要酿成新的悲剧了。
这么一想,仿佛怎么做都是错的。红芙的脑子都混成了一团,只能眼巴巴地看向了桃夭:“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听之任之不太好吧?”
“我还是会去找赞普聊一聊的。”桃夭脑海中浮现那个英俊男人总是格外讨好的语言神气,眉眼间也不由染上了几分好笑:“另外,就是在给大唐朝廷修书、恳求更多庇佑帮助的同时努力让吐蕃的百姓学会耕种和织造。阻止战争是有些苦难,可为他们谋求福祉总是没错的,只要把人心聚拢了,让他们知道生活还有其他的可行方式,一切就都还有改变的希望。”
双管齐下,的确是个能从根源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只是,桃夭的书信才送出没多久,连一个具体的答复都没得到,神都的天就又一次变了。
先天元年八月之时,彗星过际,大唐天子李旦响应天命,禅位于太子李隆基,退居太上皇之位,但握有至高无上的裁决权,且对李隆基有很大的限制。而基于此,太平公主的权欲之心日盛,竟是几次三番公然提出要废掉皇帝,后因宰相陆象先坚决反对且据理力争才没有实行。可到了这个份上,这对姑侄也是彻底翻了脸。原本私底下的暗斗直接转到了明面上,两派人马捉对厮杀,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而这样的争斗在先天二年七月的时候达到了顶点。李隆基为了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权力,也是出于对太平公主野心的遏制,率羽林军抢先发动了先天政变,剿灭了太平公主的党羽并将其一并赐死。在看到自己儿子行事作风如此迅疾且不留情面之后,李旦也很识趣,乖乖归政的同时也正式退居百福殿,从此颐养天年,再没有出现,直到病逝的那天才让人记起宫中的这一处还有着这么一位太上皇。
新上位的皇帝陛下和以往的几位都大不相同,竟是颇有太宗和武皇之风。不仅拨乱反正,一扫前代奢靡沉郁之风,更是锐意进取,选贤举能,励精图治,开创了大唐的又一次辉煌,将天朝推入了极盛之世。也正因为如此,李隆基对番邦的态度也就更加豁达和开明。他对金城公主的书信极其重视,不但应下了这个皇妹的诸多恳求,更是始终对吐蕃留了一线。
至于尺带珠丹本人,在受到自己妻子的反复劝说之后又接受了来自大唐的好意照拂,便是没禄太后和其他贵族再怎么百般逼迫,他也只是坚持着采用温和的对唐手段,甚至还订立了两边交好、互不侵扰的盟约。是以,由于金城公主的一力斡旋,在她嫁到吐蕃的三十余年间,尽管吐蕃和大唐因着种种原因时有摩擦,但却始终没有停止和平友好交流的局面。就这一点而言,金城公主李奴奴便是当之无愧的大唐功臣了。
开元二十八年十一月,吐蕃赞蒙金城公主薨逝,享年四十二岁。临终之时,公主殿下手握一方只写了一半《上邪》的绢帕,面露解脱之色。赞普大恸,卧病旬月有余,并下令将妻子风光大葬。消息传到京城之时,大唐陛下李隆基罢朝三日,为公主举哀。而高府之中,时任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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