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口,岭上的罗刹夫人眼看榴花寨已经烧得只剩四面的碉楼,连四头人猿都站不住了。跳出寨外,还要追逐奔逃的敌匪,便从她樱唇上发出清扬幽远的啸声。这边啸声一发,榴花寨外四头天魔似的人猿立时停步,转身向岭上奔回。
同时那面育王寺来路上,蹄声急骤,火燎如龙,一队人马呼啸而来,约有二三百人。风驰电掣的赶到一片焦土的榴花寨,从一片松油亮子的火光中,看出这队人马里边,并非全是敌匪,有不少装束诡异的人物,骑在马上东西乱指,嚷成一片。似乎看得寨内火光未熄,已经烧光,无法可想。有几个施展本领,在马鞍上腾身而起,窜上尚未倒塌的碉楼,向寨内查看;也有抬头向岭上探望,无奈岭高林密,从下望上,如何瞧得出来。
罗刹夫人一般人立身所在,原是一座陡峭的山岭,从岭上到下面榴花寨,少说也有二三十丈的高下,便是在岭上看下去,只能借着下面一片松燎的火光,看出一点匪徒的动作,却辨不清匪人的面貌。
惟独罗刹夫人目光锐利,约略瞧出骑马的匪徒当中,非但有九尾天狐在内,似乎还有几个异样的人物。暗想: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把火把匪徒们引了来了,九尾天狐定然料到榴花寨出事,与前晚寺内捣乱的人有关,几个首要匪徒,所以纠合大队人马前来察看了。她心里暗暗得意,悄悄和众人一计议,大家马上向后撤出一段路去。到了适宜地点,再分头潜踪隐身,并请桑苧翁领着罗幽兰、大化头陀照计行事。
她只把李乘风留在身边,独挡群寇,又向四头人猿吩咐了几句,然后悄立岭巅,静看下面匪徒们的举动。
岭下大队匪徒,非但其中有幽冥匪首九尾天狐,和榴花寨土司沙定筹,而且还有几个当天赶到育王寺的厉害匪党。
因为得到老巢起火的飞报,明知是对头的毒计,更恨的是还没有摸清对头路道,好在帮手已到,人多气壮,才率领大队悍匪,一阵风赶来。料赶到以后,火光未熄,敌影全无。
几个首脑正在商量搜查敌踪之策,猛听得这面岭腰内发出奇特的长啸,非人非兽。其音凄厉,听在耳内,不由得令人心悸。而且这种怪啸一发,远处的也有同样的怪啸相和,倏近倏远,忽高忽低,历久不绝。加上四面山谷的回音,好象远近林谷之内,藏着无数凶魔厉鬼,向这队匪徒示威。一忽儿便要飞舞而出,择人而噬一般,饶是一等泼胆,也不由的胆战心惊。加上匪徒们来时,原听到从榴花寨逃出来的匪徒,报称有四个巨灵神似的怪物,纵火烧寨,抛人如球,此刻亲耳听到这种怪声,岂止四个,似乎前后左右一忽儿便有无数怪物出现一般。
头一个敌匪首领沙定筹,性虽凶悍,人却迷信,早已面上失色,几乎要传令退兵,无奈当着九尾天狐一般人面前,只好硬着头皮充硬汉,且看他们怎样对付?可笑九尾天狐这般幽冥教余孽,从教祖徐鸿儒传下来,原是装神装鬼,惯弄鬼把戏的匪教。不想从那夜起,被别人做了手脚,破了鬼把戏不算,今晚似乎又落入敌人把戏之中;竟猜不透这种怪声后面,藏着什么诡计?把一个凶狠奸滑的九尾天狐,也闹得有点虎头蛇尾了。
其中有几个跟来的厉害脚色,向九尾天狐道:“休管它是鬼是怪,无非是敌人一种诡计,我们有这许多人在此,难道凭这怪声便把我们吓退不成?今晚好歹先摸清了敌人的来踪去迹再说。”
这几个匪党一壮胆,九尾天狐冷笑道:“当然是敌人诡计,照眼前地势,前面岭上我们必须上去搜查一下。”
她说完了这话,首先跳下马鞍,拔下一柄长剑,叫沙定筹指挥大队敌匪分头杀上岭去,尚未分派停当,岭腰上怪啸忽绝,却有人在岭腰上顺风大喊:“请幽冥教首领九尾天狐上岭谈话。”
接连喊了几遍,最后却喊出了,“有胆量的上岭来,有位过路朋友在此候教。”
夜静声高,喊出老远,岭下匪徒们听得逼真;这一喊,又出于一般匪徒意料之外。
九尾天狐举剑一挥,高喝一声:“跟我上岭!”一伏身便向岭脚奔去,马上的匪党,一个个都拔出兵刃,跳下马跟踪上岭。敌匪首领沙定筹这时岂能落后,立时率领敌匪,分头寻路上岭,留下一小队敌匪把守岭下,于是敌匪手上的松油亮子和长杆梭镖上的雪亮钢锋,渐渐的闪上陡峭的岭腰。可是这般匪徒好容易爬上岭腰时,却又听得头上岭巅有人喊着:“嘿!早知道他们上岭费事,还不如我们下岭去好了。”
九尾天狐一般匪首听在耳内,恨在心里,一声不吭,一个个施展本领,轻登巧纵,扑奔岭巅。敌匪首领沙定筹也只好指挥自己部下,奋勇而上。九尾天狐带了几名有能耐的匪党,和十几名勇敢的教匪,首先窜上岭峰;只见岭上地势较坦,一片密层层的松林,随着山岭蜿蜒之势,向左右两面扩展开去。月光之下,只有怒涛一般的松声,不见敌人身影。
回头向岭下看时,沙定筹率领的敌匪还盘旋于怪石矮树之间。
九尾天狐和一般党徒,拿不住敌人在左在右,未免停步私下计议,忽听得松林深处,有人说话,似乎便在对面没有多远,只听得一点语音,早被狂吼的松涛混乱了。九尾天狐明知碰着了不可测度的厉害人物,若明若昧的布置着步步诱敌的诡计,但是率着大队人马上岭,已成了有进无退之势,好歹要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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