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奚平死了,哦不,没有死,而是在那地牢里,化作了一片血孢,有心跳、会呼吸,可就是成了一滩死物,无法动弹,或许连思考都做不到,在黑暗里继续着他的煎熬,或许这就是属于他的命。
可是我的命运呢?最后又会走向何方?
曾以为,死亡就是解脱,就是一了百了,可是死了,只是生命的终结,这些被遗留下来的问题,这些被惹出来的麻烦,到底又要怎么处置?
我跪在被阻隔的地牢前,看着百里奚平的脸孔在我的视线里消失,身体里面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停地膨胀开来,是愤怒?是悲痛?是不甘?
一个反手,拍去直直砍向我脖颈的冷剑,在顾飞和胡明的惊诧之下,一个飞踢,接连放倒好几个。意识尚存,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这不是杨灵一,是杨运。
忘情地厮杀,谁都拦截不住,可越是这样,心里的那阵异样的情绪就越是不减反增,除了多了一分宣泄的快感,更多的却是悲痛。
“昏君无道!众将士却助纣为虐!国之不幸,黎民之不幸!长生不死、死后重归,逆天而行,既然当日是吾害得你们死后无碑,暴尸于此,乃至尸身被人利用,不得长眠于地下,那么今日,就由吾来送你们最后一程!”
话从嘴巴里说出来,却完全不是我心中所想,而是杨运。
走到今天,我才真的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身体里那个属于杨运的执念,在千年后,执念不曾减轻,反倒越积越浓。
或许是因为本就是同一人的缘故,即便没有那份记忆,单是想起一路上倒下的人,就一阵怨愤。
百里奚平、卜筹、吴芊芊、源叔、百里铮云、弟弟阿运、李文翰……这些逝去的亡灵……
一路忘情地厮杀,身上有多少伤都无所谓,都没有察觉,就好像作为杀人工具的杨运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样。矛头指向的事叔梁王,还有他那个可笑的君臣大梦。
这里有血孢,那么另一处祭祀的地点也不会那么简单,百里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何况叔梁王的身手也确实令人担心。鬼和百里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其强大的程度,可想而知。
完全没有顾及身后的两个人,我一路杀出去。接连翻过好几道宫墙,撞见了刚从里面出来,看起来十分闲淡的那个守陵人。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守陵人的统领,在这危急关头,人人都应该是咬紧了牙关四处拼杀才对,他倒好,骑着马四处瞎溜达。
“一小时后,不管你们有没有出来,我都会炸平这里。”他上下扫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变化,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只不过不像之前那么敌对罢了。
“地牢的方向,你应该认得,那里有两个人,是我的朋友,你带他们先离开。”
他微微顿了下首,算是答应了。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我深深鞠了一躬,炸平这里,唯有让这座城彻底消失,才算真正的结束,可眼下,我要去找百里。
摩挲着手掌间的那三块麒麟佩的碎片,心里暗暗打着主意,既然要炸城,那么牵制叔梁王的人,就该换我来,只要不让他完成所谓的祭祀,从地底下召唤出更多的亡灵,就应该算是圆满了。
百里铮云因我而死,现在百里奚平也因为我死在地牢,化作血孢,我不能再让百里也出事了。
飞速地赶往暗室的方向,一路上有那群守陵人给我开路,还算顺畅。
进去的时候,正碰上百里一击被打了出来,砸我身上,险些滚进边上的熔浆里。
“杨运?”
我扶起百里,祭坛上的人已经苏醒,不停地挣扎,正是秋瑾不错,如果说百里是为了牵制住叔梁王,那他真的干的很漂亮。
朝百里打了个手势,让他想办法退出去,不要管我,他那满身的伤,血迹斑斑,可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铮云他无论如何也是你的爱将,你对他的后人就这么痛下狠手?”
叔梁王听到这样的话,反倒更加觉得可笑起来:“爱将?爱将不错,可将军终究信错了人,跟寡人一样,竟信了你杨运这只狐狸的话。叛主之士,留之何用?将军当死,其后人自然也是留之无用。”
我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指着祭台上被困着的秋瑾:“外面人那么多,却偏偏选了这几人作祭品,你不过是想用古人之血来助你完成这最后一步,可惜啊,终是不可能的了。”
举起手中破碎的麒麟佩,在红光的映照之下,这麒麟佩反倒更加被增添了一分血色妖异的感觉,正是符合它的宿命。
“麒麟佩?”
左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提醒百里,让他离开,可他就是纹丝不动:“这东西一毁,我们谁都别想活着,什么宏图霸业,不都只是黄粱美梦?你召唤出来的亡灵,除了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些混乱,又有什么意义,你终究什么都得不到。”
我的手一动,他的视线也跟着动一下,将手放在熔浆上面,他吓得差点冲过来。
“怕了?”
他突然变了个神色,自诩聪明地笑了笑:“杨运啊杨运,你还想糊弄寡人?若真如你所说,一心求死,毫无眷恋,你早就将它毁掉,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他猜得不错,我确实不敢投下去,不过倒也不是他说的那样,因为有所眷恋,所以怕死,而是不知道这麒麟佩一毁,是不是真的就能死,麒麟佩的用法都被刻在骊山下的那个洞里,如何生、如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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