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叶禄生忐忑地看着曹良瑟,他已经做好了看见曹良瑟歇斯底里地冲自己发作的准备,可是曹良瑟却是将手轻轻抚上他的脸,他听见眼前这个温软如水的人儿说:“我的家在这里,我的夫君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良瑟……”
“禄生,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曹良瑟虚扶叶禄生一把,让他做到床上,自己也慢慢地坐起来,她道:“不管那个人是谁,归根结底不过是少女时期春心萌动时的幻影,我嫁给了你,就是你的妻、你的人,往事就是往事,如云烟一散就是了。可是禄生,你是一个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人,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你,反而要错过你?”
叶禄生有些不知所措,知道他握住了曹良瑟的温润的手,这才反应过来,他失而复得般抱紧曹良瑟,他几乎要喜极而泣,他说:“我很高兴,良瑟,我很高兴……”
“我也是……”曹良瑟这样说着,她靠在叶禄生怀里闭上了眼,她又道:“以后,不要再骗我了好吗?”
“好。”
“答应我一件事。”
“好。一百件,一万件都无所谓。”
“不,”曹良瑟在他怀里摇头,道:“一件就好了。”
“……好。”叶禄生郑重地点点头。
雨停了。
灵台寺。
叶禄英站在寺庙门口,有些为难地看着沐芝,沐芝笑道:“二少爷不要为难,等你进去了,沐芝就回去。”
叶禄英看了看山路,道:“路上小心。”
沐芝笑着点点头,指了指里面,道:“二少爷快进去吧,”
叶禄英回头看见一众一脸好奇围观的师兄师弟们,颇有些头疼,只能道:“阿弥陀佛,施主慢走。”
沐芝偷偷一笑,也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往回去了。
灵台寺不远处有一群山民,沐芝走到一家门上贴有发白的年画的屋前,扣了扣门,立刻就有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诶,是沐芝姑娘回来了么?”
沐芝笑着答应。
门打开,却是个六十来岁的阿婆,沐芝搀扶着老人进屋,道:“周婆婆,我回来晚了。”
周婆婆摇摇头,笑道:“不晚不晚,正好把饭菜做好哩。”
周婆婆是这里的寡妇,丈夫死后,儿子被洋人打死了。留下她一个人,有时叶禄英下山,会给她带着油盐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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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叶禄英听着沐芝的话后,便将她带到这里,一来是为沐芝找了个栖身之所,二来也为周婆婆找了个说话的人。
沐芝吃着,周婆婆一边笑呵呵地给她夹菜,道:“多吃点,多吃点,孩子瘦的哦。”
“嗯。”沐芝笑着点头,她有多久不曾体验这样的温暖了?她在这里找到了一种温暖,她有好几次在烛光中看着周婆婆的脸,都想叫上一句:“娘。”
沐芝吃过饭,陪着周婆婆聊了一会,眼见夜深,便伺候着周婆婆上床睡觉,等着四下寂静,沐芝才找出一件未完工的衣服来,是一件冬装,沐芝想着,等她做好,刚刚就是入冬,叶禄英也正好可以穿。
如此想着,她捋好针线,细细的缝起来,如今这样,她过的实在太轻松,每日陪陪周婆婆,闲暇时间做些糕点给叶禄英送去。
“尘埃落定,偷得浮生半日闲”……往日听叶禄英说这些,沐芝是不能理解的,她一直活在叶家争斗中,从来不知道,生活也可以如乡下来的下人说得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沐芝觉得这样挺好的,她笑起来,梨窝浅浅。
陆夫人听闻陆老爷一面和叶禄安定下良铺的协定,另一方面又和叶禄生走得极近,不免有些担心。
今夜正好陆老爷无事,回来早些,便在一边清咳几声。
陆老爷、陆夫人多年夫妻,哪里不懂这些暗语,陆老爷看了看陆夫人,道:“春雯,你带着其他人先出去吧。”
春雯也是个会看脸色的,略略一点头,关上门去了。
陆老爷这才看着陆夫人道:“夜里凉,你先披件外衣。”陆夫人摇头,坐在桌边,一边抹泪一边道:“这人凉不要紧,终归是比不上心凉的。”
陆老爷只当陆夫人又受了叶老夫人的气,便劝道:“可是流芳又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呀,好歹让让她,一来我是她大哥;二来,她管着叶家,于我们有利。于情于理,你也不要跟她太计较。再说了,北京那边似乎就快休战了,流芳他们也住不了多久的了。”
“哪里是为了这个?”陆夫人靠近陆老爷了一些,道:“我难道是那种大局与私情不分之人么?我就是担心老爷。”
陆老爷觉得奇怪,问道:“担心我?”
陆夫人这才把打了许久腹稿的话说出来:“老爷一心为了陆家繁荣固然好,为了自家兄妹情谊也自然是好,只不过老爷,你一边答应着妹妹帮她教养禄生,还把他介绍给那么多老板、生意人,可见你对这个妹妹是极好的;可是最近怎么又答应禄安,还把咱家粮食铺也让给他了?老爷竟然不知,这叶家三少爷和妹妹向来是明面好暗地争的么?”
陆老爷这才明白过来,不由笑道:“夫人,毋须这么忧心。我本想着你是受了委屈才对我哭诉,竟不知还有这个意思,夫人,你且听我说,我一手抓禄生一手抓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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