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我用红笔改,后来发现另有捷径,我把病句读给她听:“这句话有毛病,你听出来没有?”
有时候她能听出来,听不出来的毛病我得跟她讲错在哪里。我让她把这句话说一遍,再说一遍,我按照没有语病的口述录入。
写作,出书,媒体报道,给了娘前所未有的快乐和自信,也给了我打击和压力。
成名以前,她的身份介绍是“张老师的母亲”;成名以后,我的身份介绍变成“姜淑梅的女儿”。仅此也就罢了。
磨铁图书公司不时把加印信息告知我,我自然要告知她。她问:“你三本书加印过几次?”
“一本都没加印过。”
娘侧头问:“都说你写得好,写得好咋不加印呢?”
直指痛处,特受打击,但是我得承认:“还是写得不好,写得好就加印了。”如果她不是我娘,我一定会嫉妒她。
痛定思痛,以娘的作品为参照审视自己的作品,我发现问题:她的文字没有说教和文艺腔,我总想阐释一个道理;她的作品出自乡间田野,我的作品更自我更小家子气。
意识到问题,我开始规避腔调和道理,也开始上货。以往去外地出差,我都看看风景看看朋友。现在抽时间单独约见学生,看看他们工作生活的地方,倾听他们的喜怒哀乐,力所能及提供帮助,也写出一批学生故事。爱人是我作品的第一读者,他说:“确实超出你以往的作品,我被打动了。”
娘还是大清早起来,抱着沙发枕垫用废纸写作,各种说明书和废纸壳的背面都不放过,成为手稿的一部分。除了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做仰卧起坐,她还带着邻居一起做老年回春保健操。
我俩都忙,有时撞车。如果是教学上的事,她给我让路,说啥事都没有学生的事大;如果是写作,我常给她让路,跟娘和给她提供货源的人比,我还年轻,来日方长。
转眼,爹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年。若能接通那个世界,我想告诉他:我娘很好,越来越好,不光成了作家,还想当画家呢。
喜欢俺男人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