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桐生一手撑住窗台跃了出去,在漆黑的长廊上寻找那个消失的身影。
不可能有人会真正如同鬼魅一般来去自如不留下一丝痕迹。无论是修习着秘法邪术,抑或身法诡异的人,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他或许能够暂时消失在眼前,但就靠着那么轻轻一转,便能立刻离开这偌大侯府的手段,她是绝对不相信会有的。
果然,在走出抄手游廊,步入花庭后,陈桐生看到了有人光明正大地站在飞流池前,低头望着在月色与灯火照耀下粼粼的湖水。
巡夜的人此刻都不见踪迹,陈桐生谨慎地靠近过去,低声道:“姜利言?”
那人闻声侧过身来,道:“你果然记得过我。”
这话听起来意味深长,好像他们以前就彼此见过似的,陈桐生心里下意识一紧,没明白他的意思,问:“什么,意思?”
姜利言没有回答,飞流池中传来水面被破开的声响,片刻后,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冒了出来。鲛人用那双在黑夜中明亮如星的眼瞳好奇地打量着姜利言。因为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这么玩还敢站在飞流池岸边,离水面那么近的。陈桐生看在眼中,但却没有开口劝导。
鲛人......它是吃人的。或者说,只要是肉,它皆来者不拒。
它尽管看上去面若好女,甚至可以说得上美貌,但鲛人面部构造就与普通常人不同,它若将嘴张开,嘴角能够直接裂到耳根那块儿去,满嘴尖利碎牙,足足有三重牙齿。进侯府的人都会耳提面命千万不能随意靠近池中鲛人,据说鲛人才被赐入侯府时,有好奇的下人去逗,被直接一口咬掉了半条手臂。陈桐生虽然没见过它把池边的人挨个咬一遍的样子,但有好几次投喂还是看见了的,那从池水中一弹而起,背后巨大肌肉爆发力,与一口将牛骨咬碎的咬合力都是非常吓人的。
姜利言的位置有些危险,他就站在池边筑起的石块上,只要再向前一步,便会踏入池水之中。
“什么意思......”姜利言重复说:“就是字面上,我们以前见过面,你也知道我的意思。”
他终于转过身来,装模作样地一躬身,道:“好久不见,伽拉希阿。”他这个动作是带着尊敬意味的,但无论是从语气还是表情,其实都看不出姜利言的尊敬。
陈桐生下意识皱眉后退一步,但就在此刻,鲛人被主动面向自己的背部引发了动物捕猎的本能,离弦之箭一般弹射而起,手爪前段利刃般的尖爪在月色下闪烁出渗人的寒光,水声响起的那一刻,鲛人在半空中就对着姜利言的后背裂开了那张巨大无比的嘴!
然而陈桐生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拦,只感觉到姜利言身形一晃,随即一个黑影便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哀嚎。
那是鲛人。
鲛人本来身形便大,光是那条有力的长尾,便快达到一人身高长度,更何况在那样大的速度和力度上,正常人光是被撞这一下,便能被撞得七荤八素,两眼冒星了。但姜利言甚至都不见转身,如同身后长了双眼睛一般,就那么轻轻的,迅雷如电的一抓,便似抓住一片落叶一般轻轻松松地把鲛人摔到地上。
陈桐生迈出去的脚立刻收了回来,在意识到这个人的危险性后,警惕地紧绷了起来。
而姜利言毫不在意地收回悬在半空中,沾满了含有鲛人身上分泌出粘液的池水,轻轻地一甩,笑道:“东海鲛人,肉质甚是鲜美,其髓也极有药效。只是年幼鲛人在鲜美上略胜一筹,而骨髓的药效,则要鲛人足够老才行。”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那条愤怒与惊恐兼具的鲛人,毫不客气地打量道:“这一条两样都不占,年龄大了,并且养在这种池子中,又不可能养从什么灵性的药骨来。还不如取了鲛珠给你,对你的恢复倒还颇有益处。”
说着他再次举起手,仿佛下一刻便要当场剜出鲛人的鲛珠,陈桐生骤然开口道:“住手。”
“你不想恢复正常么?”姜利言望着地上将长尾甩的嗒嗒作响,一面凶恶的呲牙咧嘴,做出抵御的防备姿态,一面用力向池中爬去。
姜利言问:“你难道不想恢复口齿的正常,获得伽拉希阿应有的力量么?”
陈桐生一怔,只听姜利言继续道:“若是你能早些得到得到鲛珠,恐怕之前的日子便会好多许多吧?可惜,鲛人并不好捕,更何况向这样的软脾气鲛人堪称少见,大多鲛人性子极其暴烈,运不到这里来就自己绝食,或者一头撞死了。那新剖出鲛珠便没有用处了。”
“我不......”
“你是想说你不需要?”姜利言笑着打断了她:“你不需要,你现在这样也非常好,你已经习惯了当个结巴,现在也没有人会因此嘲笑和欺负你,你满足了,是不是?你就想这样应付和欺骗自己,救下这条无辜的......牲畜的命?我看你相当需要呢,你白日里不是还很因此生气么?”
姜利言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常年不说话,是因为性格木讷寡言么?我看只不过是因为惧怕嘲笑,所以才干脆闭口不言吧。”
但陈桐生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不想用鲛,鲛珠。只是鲛人为陛下御,御赐,平白无故,被杀。侯府要被,追责。”
“原来你是在考虑这个。”姜利言意外地笑了起来:“你是在担心这件事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给阳和侯增添麻烦。”
他眯起眼打量着陈桐生,然后道:“你们每一代伽拉希阿都会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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